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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累了,上氣不接下氣,間或參雜著幾聲咳嗽。 在寂靜的夜里更顯悲涼凄慘,如同重錘捶在阮家人的心弦上。鄭氏心疼如刀割,也跟悲慟大哭起來,“他爹,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救惜兒?!?/br> “咱們已經失去一個硌兒了,只有惜兒了,當家的,你快想想辦法啊?!?/br> 阮呦也紅著眼睛看著神色痛苦緊緊皺著眉頭的阮惜,她輕輕捏著阮惜的細瘦的小手。 阮惜哭累了,那聲音便像是快要沒氣的小貓,變成了弱弱地嗚咽,他微微睜開眼睛,抓著阮呦的手指委屈地癟了癟嘴,“jiejie……吹吹……疼……” “嗚嗚……疼……” 阮呦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滾落下來,往日阮呦刺繡的時候戳破手指,阮惜看見血珠就會害怕,她便哄著顧惜讓他給自己吹吹,說吹一下就不疼了。 她輕輕把手貼在阮惜guntang的額頭上,哽咽道,“惜惜乖,jiejie給你吹吹,馬上就不疼了?!?/br> 阮惜就閉著眼睛,通紅的小臉寫滿了信任。阮呦心尖更是酸得不行。 鄭氏面色慘白,渾身戰栗著,像是被人抽了魂似的,六神無主,她在之前就丟了個孩子。 上一個孩子就是發高燒去了的,那孩子聰明伶俐,又懂事聽話,那天夜里她就是抱著那個孩子,看著他軟軟的身子漸漸變冷變得僵硬。 鄭氏情緒崩潰,生惜兒的時候她傷了身子,這輩子就這么一個孩子了。 “秀容,別急,別急,我想辦法?!比疃逍牡壮林?,卻盡量壓住慌亂,他知道一旦他慌了,妻子更會擔心受怕,“我備了藥,你去把藥箱找過來,我這就給惜兒醫治?!?/br> 他本就是鄉下郎中,尋常自己在家里晾制了些草藥,有些會拿去換錢,有些留著自家用,這回大旱的時候,他也提前在藥館里拿了一些常用的藥屯著。 “藥箱,藥箱,對,我這就去取,這就去?!编嵤舷肫饋?,跌跌撞撞地跑去包袱處翻藥箱。 她手忍不住發抖,東西散了一地。阮呦抹掉眼淚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二嬸,我來找藥,您去看著惜兒?!?/br> “好,好……”鄭氏手腳僵硬,無神地喃喃著。 阮二叔手搭在阮惜的手腕上,面色沉重,阮惜是感染的風寒發溫病,好在用得到的藥藥箱里都有。 雖然有藥,阮家的情緒也并未得到放松,這樣小的孩子身子骨弱極弱,風毒之癥本就難治,一定要盡快退燒才行,只是阮惜今年才四歲,根本就承受不住酒精擦拭身體退熱,要退熱只能用溫水帕敷額頭擦拭胳肢窩。 阮呦抿著唇,心里難受,這些水連喝的都不夠,哪里去找水給阮惜擦拭身子? 二嬸離了阮惜心神不寧,阮呦便讓她陪著阮惜,自己就替她去煎藥。 蹲在小石灶前,阮呦抿著唇盯著藥罐子定定發神,直到身邊同樣蹲著個人時也沒什么反應。阮雲見她眉心微蹙著就伸手替她撫平,又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著,阮呦抬頭看他,鼻尖微酸,“哥哥?!?/br> “嗯?!比铍呅能?,應了一聲,“別擔心,有哥哥在?!?/br> 阮呦繃緊的身子松懈下來,依偎在他懷里小聲啜泣,“哥哥,怎么就這么難呢?!?/br> 活著怎么就這么難。 這二十來天的路程是阮呦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要頂著烈日趕路,整日提心吊膽,擔心吃了上一頓就沒有下一頓。 阮雲看著懷里哭得傷心的meimei,心里發酸。meimei從小被嬌養大,沒吃過什么苦,這樣的日子當真是為難她。 他只抱著阮呦低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我們肯定能好好的……” — 悶熱的夜,聒噪的蟲鳴擾得陸長寅眉梢染上幾分煩悶。 指腹摩挲著那一小塊兔rou干,陰影籠著他的半邊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牽扯漫不經心的弧度。 “阿奴哥哥?!倍享懫饚е鴑ongnong鼻音的聲音。 他抬眸望去。 阮呦眼眶鼻尖都紅紅的,原本梳好的青絲凌亂,幾絲碎發從耳鬢出順下來,她垂著杏眸,似不放在心上,“阿奴哥哥,該吃藥了?!?/br> 陸長寅張開嘴吃藥,縱然再難過傷心,她也穩住心神做得很細致,那藥的溫度的不燙不冷,剛剛好入口。 吃完了藥,他潤了潤嗓子開口,“阮呦,活著本來就是件難事?!?/br> 阮呦咬了咬唇,揪著袖口,“阿奴哥哥,那些家境富有又有權有勢的人是不是就活得很容易呢?就像縣令那樣的,穿著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便是遇上荒年也早早有人接應,去了另外一處安全的地方?!?/br> 說罷,她又苦笑道,“哪像我們,一輩子都在想如何填飽肚子,稍有天災人禍,便活不下去?!?/br> 難的只是她們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貧苦老百姓,阮呦捏進拳頭,她以后一定要做個富有的人,讓阮家富有一些。 這樣也不至于臨行之際連糧食都帶不夠。 陸長寅看著她攥得緊緊地小手,舔了舔唇,啞聲道,“不是的?!?/br> 阮呦抬眸看他。 空氣沉悶了好一會兒,兩人相視坐著。 “我認得一個人,”他忽然開口,“那人出自享譽天下的名門望族,三歲能成詩,五歲出口成章,七歲取案首,你說這樣的人日后是不是會榮華富貴一生,活得容易?” 阮呦聽進去了,“那樣的人是神童天才,日后前途無量,又有家族扶持,定然能高官厚祿,許會比縣令還要活得好?!?/br> “可惜后來他的家族倒了,全族五百多口人被斬殺,而他……逃過一死,卻從天之驕子成了一介階下囚,被貶為賤奴,被人踐踏侮辱,當作活物任意相送,既在獵場充做獵物由得那些官家子弟獵殺,又被送進斗獸場與猛獸搏擊,供人觀賞逗樂?!标戦L寅勾了勾唇,眸中斂去那抹嘲弄,“可容易?” 阮呦心揪了起來,月色下面色蒼白。 她無法去想象那樣艱難如同煉獄一般的經歷。 “阮呦,高處不勝寒,有時候越是有權有勢,越是風光無限,越易招人嫉恨,承受得也更多,因為身上背負的是五百族人的命,稍有差錯便是全族傾覆?!标戦L寅半闔眼瞼,嗓音微啞。 阮呦垂下眸,明白他同自己說話的意思。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活著是容易的,命運是公平的,那些富貴之家表面看起來光鮮靚麗,背地里卻時刻隱藏著各種各樣的危機,他們時刻提防著,活得很累。 能過得當富大貴的自然也要承受大風大浪。 “這樣有沒有好受一些?”陸長寅轉頭看她。 阮呦卻搖頭,糾結地蹙著眉,“更難過了,我原本還有個奮斗的方向,聽阿奴哥哥這樣一說,就更迷茫了?!?/br> 陸長寅一怔,繼而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抑著笑意身子抖動的時候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