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在他同樣寒冷的面龐上,“你猜,我會不會殺了你?” 謝嬪連連后退兩步,半跪在地上:“哥哥,哥哥!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你、你別沖動,你怎么——” 你怎么會知道?你怎么會發現? 她想要大呼,可被人先一步扣住了下頜。刀刃出鞘,如同冰冷的蛇信貼上她的臉頰:“你便是不說,我也查得出來。我竇貴生入宮二十年,不是一個革職思過就能困得住的,你是想保命,還是想跟他做一對亡命鴛鴦?” 謝嬪抖若篩糠,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到竇貴生手上。 “唔唔……”她含混地求饒,對方仁慈地松了手,她立馬捂著嘴咳嗽起來。 半晌,她才從驚嚇和腹痛中解脫,頹然癱坐在地:“太子殿下并非有意,他只是,只是……” 他只是心有不甘罷了。竇貴生在心中替謝嬪回答道。 若是鹿白在此,一定要指責他太心狠、太毒辣,對親meimei也毫不心慈手軟。但怪不得他,半半他就是這么個人。更何況—— “我meimei早死了。聽說過易子而食嗎?” 聽完謝嬪語焉不詳的交代后,竇貴生扔下這樣一句話,便如同凱旋的將軍般施施然走了。 謝嬪從僥幸逃脫的后怕中回過神,摸了摸手臂上月牙狀的胎記。像又如何,假的終究是假的,永遠都成不了真。 如竇貴生所說,入宮二十年,除了他自己,沒有什么困得住他,沒有什么坎過不去。他手握的線索很多,證據卻不太夠。此次一旦翻盤,大周的天就要變了,他必須得慎重。 要救鹿白,就必須救九皇子;要救九皇子,太子就必須死。 鹿白總是安慰他,事件的成因很多,不可總是歸因到自己身上,你若不救,我早就死啦。但竇貴生卻無比清楚,大風起于青蘋之末,在決定救人的那一刻,大周的國運已經被一個老太監的小小決定改變了。 他錯了嗎? 沒人知道答案。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任由夜風把他由內到外吹個透。半晌,他掏出兩顆金豆子,塞到帶路的獄吏手中,腳步微頓,停在九皇子的牢門前。 九皇子對他的到來很是意外,短暫的疑惑后,便準備狠狠冷嘲熱諷一番??蓻]曾想到,竇貴生竟然一言不發,撲通一聲跪下了。 “殿下,”他深深伏倒,“臣有一事相求?!?/br>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呀(我要飛快地過完這段 第30章 鹿白問過竇貴生許多回:小豆子, 那天在牢里,你到底求了章元啟什么呢? 竇貴生避而不答, 顧左右而言他。 鹿白再問, 他就會垂下眼簾, 悠悠蕩蕩地喚一聲:“鹿白, 別再提了——” 于是此事便成了一個永久的秘密。 那天在牢里,竇貴生跪在九皇子面前,望著眼前這個暴戾、狠毒、天怒人怨卻又表情無辜的少年, 他問自己:我求他, 他就會答應嗎?答應了, 他就一定做得到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此除了九皇子之外,竇貴生還要給鹿白加一道保險。 唐州天府之地,山川巍峨, 江河壯闊,竹海秀麗。聽說竹海之中有座仙山,聽說仙山之中有座道館, 凡誠心求索者,皆可心想事成。 若是鹿白去了,會求什么? 竇貴生想, 若是有緣得見,他就要求風調雨順, 求八方寧靖,求四海升平。還有,不必終成眷屬, 不必白頭到老,只求有情人各自安好。 有的人天生命賤,舍了也就舍了,有的人卻不一樣。到了生死關頭,他忽的意識到,人還是得活著,尤其是有些人,更該好好活著。 在藺山的溪水邊,望著鹿白淚流滿面的倒影時,他就已經想通了這個道理。 于是,從關押九皇子的大獄一出來,竇貴生就去找了皇帝。江如本是橫擋豎攔,不準兩人見面,但一聽竇貴生的意圖,就立馬改了主意,把人放了進去。 短短幾日不見,皇帝老了許多,積了一肚子苦水無處可吐,便化作白發從他頭頂悄悄鉆出。竇貴生靜靜充當接苦水的痰盂,間或應和一兩句,終于將皇帝千瘡百孔的內心勉強堵上。 “臣方才去見了九殿下?!备]貴生邊為皇帝端茶邊低聲道。 “你不必與我說了?!被实畚罩璞?,語氣沉沉,“他定然不好。不好的都不必與我說了?!?/br> 竇貴生從善如流,繼續道:“的確,九殿下是年少沖動了些,可他畢竟還小,一時鬼迷心竅,誤入歧途,怎么著也該給人一次悔過的機會吧?!?/br> 這話其實很違心,誰都知道九皇子是什么性子,他死也不會悔改的。但竇貴生卻不得不說。入宮二十年,他早就沒什么道德底線了。 皇帝覺出什么,轉頭望著竇貴生:“有話就直說吧,我不會怪你?!?/br> 竇貴生似乎不敢直視龍顏,雙手交疊,抵在額前,筆直地跪了下去:“圣上,臣有本參?!?/br> “所參何人?” “東宮太子?!?/br> 皇帝站了起來:“所參何事?” 竇貴生伏倒在地:“禍亂宮闈,私通后妃?!?/br> 桌上的茶杯掉了,皇帝踉蹌著跑到竇貴生面前:“私通何人!” 竇貴生:“云棲宮,謝嬪?!?/br> “這是、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皇帝喃喃發問。 “據謝嬪供述,已兩年有余?!鳖D了頓,竇貴生意有所指道,“謝嬪入宮才只兩年?!?/br> “人呢……” “臣自作主張,已經帶到典刑司了?!?/br> 皇帝跌坐在地,絞盡腦汁回憶了半晌,終于想起那個新近有孕的瘦弱女子:“那孽障,是太子的吧……” 這并非是問句,他已經認定謝嬪腹中的孩子乃是與太子私通的產物。竇貴生想說不是,但思索再三,沒有選擇開口。 謝嬪的供詞著實叫人匪夷所思。 細作也好,探子也罷,她的確是太子派到皇帝身邊的人。但她與太子攏共就見過兩面,只一眼,他們就深深陷入對方漩渦般的深淵,再一眼,便是赴湯蹈火,焚身殆盡。 誰會信呢? 竇貴生不懂,沒做過云雨之事,甚至連手都沒碰過,只是看了兩眼,用“愛”字是不是奢侈了點?謝嬪既然愛慘了太子,又怎么會在生死關頭出賣他?難道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又或者是對年老版的“太子”存了幾分真心? 他想不通。 愛情本就是怪事,人的抉擇也是怪事。竇貴生理解不了謝嬪和太子的關系,正如皇帝理解不了竇貴生跟謝嬪的關系。 如果竇貴生從一開始就知道謝嬪并非他的親生meimei,為何不告訴他?為何選擇秘而不發,連他都蒙在鼓里? 一陣悲哀突然襲上皇帝心頭。偌大的皇宮,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