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可他仍舊跟條狗似的賴在她身邊,只要她能看他一眼,對他笑一下,他就心滿意足、肝腦涂地了。 竇貴生只覺得他蠢。陷入愛情的人都蠢。 吳玉和皇帝正在御書房爭執不下,竇貴生坐在一旁,老老實實做著會議紀要。 丞相吳玉據理力爭:“當初圣上說的是按王爺制,可禮冊明顯與東宮規格別無二致啊?!?/br> 皇帝翻著冊子,頭都沒抬:“對啊,七叔也是王爺,按七叔的規格就行?!背黄吠鯛?,比太子還要風光。 吳玉啞口無言,瞥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竇貴生,繼續勸道:“圣上若執意如此,恐會引起朝臣不滿?!?/br> “他們本就不滿?!被实鄯笱艿?,“不是定了太子前去嗎?元啟只是送到城門,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就多此一舉了吧?” 圣上,您知不知道這話可以原封不動地反彈回去? 吳玉暗自思忖片刻,忽的嘆了口氣:“老臣孤家寡人,妻女早逝,甚是羨慕圣上與皇后鶼鰈情深?!?/br> 皇帝動作頓住了,從奏折堆成的山中抬起頭:“吳相想說什么?” 吳玉態度誠惶誠恐,說出來的話卻很不中聽:“娘娘千秋節將至,今年秋季謁陵、秋獵,加之北邊戰事又起,事務繁多。執意加上九殿下送行一步,非但禮部難以應付,其余諸事恐怕都將延后。若因此叫千秋節出了岔子,豈非得不償失?” 團結的臣子們打算以消極怠工對抗上級領導的錯誤決定。這便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皇帝放下奏折,緊緊盯著吳玉。在場眾人都知道他在生氣,也很小心地不去觸他的霉頭,只靜靜等候。過了幾分鐘,皇帝平靜地低下頭,繼續翻開方才的那頁:“也罷,那就不叫元啟去吧?!?/br> “圣上英明?!眳怯窳⒖炭念^謝恩,誠惶誠恐地離開了。 如眾人所料,皇帝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是皇后。今年是皇后第三個本命年,皇帝為此籌謀大半年了。謁陵是重要,兒子是鬧得煩人,臣子們是欠收拾??筛屎蟮那飰壅Q相比,一切都得靠邊站。 吳玉剛一走,霍皇后就來了。兩人差著十幾歲,卻像少年少女似的,幼稚,熱烈,永遠充滿新婚燕爾的激情。 竇貴生將皇后迎入御書房,便夾著紙筆退了出去,順帶把自己的案桌收拾干凈。兩人熱血上頭,說不定隨手征用了他的案桌呢!這事兒以往不是沒有過,他都總結出經驗了。 以往他能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因為他足夠冷靜。但今日出門時,竟失手把筆掉在地上,門推開一條縫,他才想起帝后在里頭你儂我儂,只得趕緊關上,急匆匆跑了。 他這是怎么了?竇貴生問自己。 似乎一夕之間,所有人都深陷情網,以往那些看得懂的、受得了的東西,突然變得模糊不清,攪城一團亂麻。在他并未察覺的某處幻境中,他已經知曉了愛情。自那以后,一切都變了樣。 在帝后纏綿的低語調笑聲中,竇貴生終于想出了一個答案:他老了。 而關于攪亂一池春水的鹿白,他也已經做出了決斷。 她是吳玉的人,是安插進宮中的探子,是無關緊要的宮女,是仇人,是禍水——他要殺了她。 機會很快便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竇某人開始作死,第【1】次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加鈣海螺湯cca 第8章 祭祀大典那天,氣溫高得出奇。 天未亮時就開始張羅,就是為了趕太陽升起的吉時,也是為了抓緊那稍縱即逝的涼爽時光。饒是如是,等宮人們安排妥當,朝臣們站定,皇子王孫們各就各位,皇帝皇后出場時,太陽還是毒辣辣地升起來了。 鹿白現在是真心感謝賈公公的安排,順帶也感謝自己細作的身份。若是同其他人一樣站在祭壇下,別說十六皇子這小身板了,就連她也覺得受不了。 厚重的宮裝鐵甲似的箍在身上,鼓聲為釘,鐘聲為錘,一下一下砸在禁錮人的鐵籠上,砸得人眼冒金星,大汗淋漓。還有點中暑之兆。 鹿白來時悄悄藏了兩塊沾濕的帕子,現在都快被捂干了。但有總比沒有好,她微不可查地往前走了一步,從袖子底下悄悄遞出一塊帕子。十六皇子的手在椅旁垂了許久了,終于等到救援,他趕緊攥住,借著抬手擦汗的功夫,把混合著水銹和汗味的帕子貪婪地貼在臉上,權當心理安慰。 “呼——”他無聲地舒了口氣。 鹿白緊繃的表情也跟著放松下來。 十六皇子能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本來就不受寵,如果真暈了,皇帝一定會怪罪他延誤了祭祀大典。兒子這東西,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從皇帝執意要人來充臉面就能看出來,他對這個小兒子可沒有一星半點的心疼??纯?,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樣了! 兩人的小動作并不明顯,但還是被人發現了。 “噗?!鄙砼詡鱽硪宦曒p笑,鹿白一僵,趕緊站直身子裝木頭。但毫不收斂的目光卻讓她越來越不自在,越來越僵硬。若是臉皮有竇貴生一半厚,她也不至于連手腳怎么放都不知道了。 她想看看到底誰這么大膽。于是她便看了。 目光交匯的瞬間,她有片刻的呆滯。那位偷窺者卻堂而皇之地笑了一下,低語道:“又見面了?!?/br> 鹿白猛地垂下頭,囁嚅道:“太子殿下……” 距離上次見到太子已經過了許多天。鹿白日日聽宮人們說起太子,每聽到一次,腦中便浮現出那日初見的情景。跟令人膽寒的竇公公相比,太子殿下簡直堪稱天人之姿,在世活佛,笑面觀音。 但今日再見,鹿白恍然發覺,記憶欺騙了她。它在丑化竇貴生的同時,極大地美化了太子。身穿玄底金紋太子朝服的人臉上不再有和藹可親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審視、玩味,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看不懂,等于危險。 不知是害怕太子的銳利目光,還是害怕盡頭站著的糾察御史,鹿白死死埋著頭,一句話都不肯再說了。太子又笑起來,正要開口,祭壇之上傳來一聲悠長的唱喝:“拜——” 聽音識人的功夫練得久了,她第一時間就能由語調高低、語速緩急、音色粗細分辨出說話者的身份。尤其是這聲音還經常罵她,經常把她從噩夢里嚇醒。 但此時此刻,這聲音無異于天籟。鹿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比起禮官姜辣李苦的怪調,這悠悠唱喝可謂是一劑清涼熨帖的泉水,霎時沖淡了炎炎烈日的苦楚。罰站許久的朝臣們終于有幸挪動膝蓋,彎曲身子,借著跪拜的功夫活動活動手腳了。 后來的祭祀有很多,唱贊的禮官和內侍換了一批又一批,鹿白再也沒聽過如此動聽的聲音,再也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