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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耳邊,低聲說道。“我知道,但在還剩10分鐘的情況下,讓他排去一根定時炸彈,也同樣危險?!绷殖桨醋≡捦?,似乎并不想讓黃澤聽到接下來的話:“而且我很懷疑,那個司機在說謊?!?/br>“怎么說?”“有三個問題。第一,人在說謊時,會不經意將主語‘我’去掉,他說‘在抽煙的時候’而不是‘我在抽煙的時候’,‘讓中途停車’而不是‘讓我中途停車’……因為這些事件并非他親身經歷,所以在編造謊言時,這些句子失去失去主語‘我’?!?/br>“這也太牽強了吧,他也有說道‘我’啊?!蔽吹刃虖倪B開口,一直在旁關注事態發展的董事長開口。林辰點了點頭,然后逡巡全場,他的視線落在正拼命敲打鍵盤的技術宅頭頂,說:“王朝,回答我你的年齡,第一次說謊,第二次講真話?!?/br>“???”被點名的技術宅抬起頭,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你今年幾歲?”問題來得很快,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時間。“16??!”王朝昂首,理直氣壯答道。“我問你今年幾歲?”林辰加重了語氣,再次重復。“好吧……我今年18了?!?/br>聽到這個回答,林辰轉頭看向刑從連,有些不可思議:“童工?”刑隊長略顯尷尬,卻只好說:“他成年了啊?!?/br>董事長還想反駁,刑從連看他一眼,示意對方噤聲。“繼續講?!彼麑α殖秸f。“第二,謊言和真實事件的回憶不同,謊言往往有更多的細節并且非常清晰,當我在問他嫌犯是如何劫車時,他的回答非常清晰、并且能很快回憶出‘飲川’這個地名,反觀我問詢楓景學校老師時,也是用了一些方法,才讓對方回憶起具體地名?!?/br>“但也不排除,師傅特地記住了他們下車的位置的可能!”“確實?!绷殖近c頭,然后說:“所以,還有第三點,當人們說完一句謊言后,會傾向于認為自己已經蒙混過關,所以當你間隔一段時間,再次詢問他這件事時,他會兩種反應,憤怒或者是一不小心吐露真言?!?/br>“可是在那么緊張的情況下,你問他已經回答過的問題他難道不應該生氣嗎!”這次,質疑林辰的人,換成了一直在后方觀看大屏幕的客運公司經理,楊典峰很氣憤地問道,而在他周圍,許多工作人員望向林辰的眼神里,也有相同的意味。那是一個被定時炸彈綁在客車座位上,并且只想回家吃一頓熱飯的客車司機,對受害者的如此質疑,總顯得太冷漠也太討厭。林辰并沒有分毫動容,他像是也很認同這些人的觀點,所以他只是看向刑從連,說話聲音很輕也很平淡:“哪怕測謊儀的結果都無法作為呈堂證供,一切對謊言的論斷都不可能百分百正確?!?/br>“你為什么不告訴黃澤?”刑從連注意到林辰按住話筒的手,忽然問了個與之無關的問題。“你看,就算是我在這里說這些話,也有這么多人不認同,那又何況是黃澤聽到呢?”林辰微微仰頭,看著屏幕中,警服筆挺的那人。“然后?”“然后……我很確定,如果黃澤不知道司機在說謊,他會按照我說得去做,但如果他聽完這些分析,我就無法預測他接下來的行為?!?/br>刑從連眉頭輕蹙,很認真思考了林辰說的話,然后用同樣認真的眼神看著林辰:“但如果我是黃澤,無論如何,我都想知道這些信息?!?/br>“哪怕你會因為做出錯誤的選擇?”“對,在生死面前,我希望能自己做出抉擇,而不是由別人幫我做出最合理的決定?!?/br>林辰回望刑從連,其實他并不很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但刑警隊長的眼神太過堅定,他于是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br>……大巴車內,黃澤正蹲在司機腿邊,仔細研究那顆炸彈的構造。此時,已有工作人員發來信號,清洗干凈的修理工具已被送至車外。當黃澤轉身邁出大巴后,林辰松開按住話筒的手,然后說:“黃澤,繼續走,不要回頭,我想和你說一些事?!?/br>“林辰,你開著公放是嗎?”黃澤走到擺在地上的管鉗與銑切工具前面,蹲下身問道。“對?!?/br>“關掉公放,我有話和你說?!?/br>刑從連聽到這話,有些不可思議看著林辰。“嗯?!绷殖交赝虖倪B,然后在眾目睽睽下,將通話轉為聽筒播放,說:“關了?!?/br>“你讓我剪火線對嗎?”黃澤微微挑眉,輕聲問。“是的,你聽我說,我很懷疑……”畫面中,黃澤輕輕笑了笑,他面朝停車場監控,似乎說了一句什么話,下一刻,他摘下耳機,很輕松地放在口袋里,然后彎腰拿起剪刀。監控大廳內,所有工作人員都倒吸一口涼氣。黃澤的身影很快再次出現,他左手提著再簡單不過的修理剪刀,定時器上的紅色數字還在不停跳動,時間還有將近9分鐘。“快別讓他剪,還有時間,為什么要現在動手!”監控大廳的人群中,不知有誰喊了這么一句,周圍人紛紛響應。“對啊,對啊,還有時間??!”私下低語聲聲漸漸匯集成洪流。然而刑從連沒有動,他單手按在林辰肩頭,屏幕中,黃澤當然再聽不到那些話,也看不到那樣的場景。他沒有再看鏡頭,他非常平靜,面容與衣著還是那般一絲不茍,他拿起修理剪,毫不猶豫地,將之卡入繁復的導線中。有些膽小的女孩直接雙手掩面,不敢再看。咔嚓一聲輕響,火線應聲而斷。事實上,在監控大廳的所有人都沒有聽見這極細微的響聲,他們目光所注視的是巨大屏幕中那雙干燥而穩定的手。導線斷成兩截,銅線裸露,沒有火光與沖天煙塵,炸彈并沒有發生爆炸,但未等人們悄悄松氣,就在下一秒,黃澤退了一步,所有人腦海中都爆發出轟隆巨響。仿佛江水入海中仿佛大壩泄洪,定時器上的數字正在迅倒退,時間很快從9分鐘減少到7分,讀秒用的紅點瘋狂閃爍。黃澤甚至來不及再多看一眼鏡頭,就返回車門邊,沖隔離線外守候的記者與少數工作人員大喊。他的嘴張得很大,手揮得也非常用力,在模糊的監控鏡頭中,可以看見遠處所有人紛紛趴倒,雙手用力抱緊頭顱。但是這些,都沒有聲音,因為黃澤關掉了唯一的通訊設備,所以停車場發生的所有一切,都仿佛一場盛大的默片。監控大廳內,有人緊閉雙眼,有人開始落淚。時間過得很快,時間又過得很慢。黃澤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