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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霞樓時,才眼眸一冷,神識往觀霞樓內掃了一下,便淡然收回,仍舊往墨云書的閣樓方向疾走——觀霞樓,正是他今生和虎玄青初遇的地方。又途經一處亭臺邊緣。亭臺內幾名庶子庶女正在悠閑自得地談論著什么,遠遠見到他,都不約而同地止聲,有人低頭假裝未見,有人面色變幻后站起身向他遙遙稽首行禮,也有人看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他們的態度,天行派果然來人問罪了,天行派素來囂張,就不知墨云書有沒有殺掉幾個?!?/br>墨恒神識浩渺如光,將他們的神情都收在眼底,察覺出他們的微妙,心底冷冷一笑。他腳步未停,大步如風地走過,剛要收回神識,突然神識中聽到一個女子低微的聲音:“……只苦了梁少爺,那么淡泊高傲的英杰人物,卻不得不聽從父親大人的命令,許給他這個瘋子……”墨恒聽得瞳孔微微一縮!瞬間心念電轉,眸光暗暗閃爍,臉色也微微沉了沉。走到閣樓前,直接對那守衛低聲道:“速去通稟,我要面見父親?!?/br>那守衛連忙讓開,恭敬道:“恒少爺請入內,天師大人早有吩咐,恒少爺前來,永遠無須通傳?!?/br>“永遠無須通傳?”墨恒微微一怔,喃喃重復,眼底驀地浮現出一抹略顯濕潤的溫暖之色,聲音也不由自主似的緩和下來,點頭“嗯”了聲,步伐更加急促,幾步邁出,迅速竄上了閣樓,連呼吸都仿佛緊迫起來。轉眼間來到墨云書門外。只見那房門未關,墨云書還如以前那樣半倚在軟塌上,高大的體魄沉穩不動,濃眉下的雙目微閉如眠,身前白玉茶杯中冒著幽幽輕裊的茗香。冬日的陽光隔著窗戶撒下來,將墨云書那張棱角分明、英俊威嚴的面容鍍上一層淡淡金光,為那冷硬的線條增添兩分暖意。墨恒看了,神情浮現一抹恍惚,連呼吸都頓住,一時怔在門外。“回來了?!?/br>墨云書緩緩睜開眼睛,神識在他身上掃了下,點了點頭,說話聲音仍舊渾厚威嚴,一如以前。墨恒聽了,眼圈刷的一紅,張了張口,卻喉中一哽,什么都沒有說出。下一瞬,他抿了抿嘴,掩飾情緒般低下頭,急沖兩步上前,撲通一聲跪伏在墨云書膝前,二話不說,只自沖動地伸出雙臂,用力抱緊墨云書精壯的腰身,埋頭到墨云書寬闊的胸懷之中,仿佛委屈后怕且疲憊至極,終于尋到依靠的地方,久久都不愿動一下。墨云書一頓,隔著衣物感觸到墨恒流暢緊繃的結實軀體,更感受到墨恒此時全心依靠和親近他的孺慕之意,眸中一暗,喉中突然略微有些發干——懷中是他久思的身體,突然主動投懷送抱,他豈能不心生異樣。墨云書沉默無聲,迅速斂去眸中的那絲訝異,雙眼深沉如淵,低頭看向墨恒。墨恒正將他抱得死死不松,與以前那從容不迫的清靜模樣截然不同,反而像個受到莫大委屈的孩子,因為委屈后怕,便將一身情緒完全向父親袒露,軟弱地尋求強大父親的安慰和關心。墨云書眼眸更加柔和了些。不過,他心思縝密,雖對墨恒沒有懷疑過,卻仍舊暗中施法掐訣,極快地推演墨恒一身氣機。瞬即便覺到,墨恒在他面前,如同一汪波瀾起伏、美妙華麗的深潭,對別人而言或許深沉莫測,但對他而言卻偏偏清澈見底。這是墨恒對他毫無遮掩,坦誠信任,沒有防備,連心底情緒都沒有半點隱瞞的跡象!墨云書哪知墨恒擁有須彌寶鏡這件可以改換自身天機的不可思議之物?胸中便突然產生一股異樣的溫熱情愫,冷硬如山的心都軟了下來,暗中收起掐算之法,本來想要責問和教導的話也暫且壓下,頓了頓,寬厚的大手撫上墨恒肩背,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地拍了拍墨恒。墨恒感受到墨云書肅穆卻慈和的溫存,身體微微一顫:“父親……”墨恒有些鼻音,因埋頭不起而模糊不清,眼淚卻簌簌流下,清晰明確地打濕了墨云書的衣襟,這才沙啞地低聲說話,“父親,孩兒那時受傷極重,幾度昏迷不醒,日日咳血不止……還以為要死在外面,再也不能在父親膝下承歡盡孝……”墨云書聽得心頭微緊,濃眉微皺,伸手輕輕攬住了他,隨即卻聽到“承歡”二字,濃眉便微微舒展,淡淡道:“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哭,是怕為父待會兒嚴懲你的魯莽罷!”墨恒一聽,當即不再說話,在墨云書懷中不安似的動了動,抱得卻更加緊了。室內靜謐,陽光安寧,在那茶香的氤氳中,隱約有一股血濃于水的異樣情懷彌漫開來,侵入人的心里,讓人心跳加速。墨云書就坐在這陽光中,抱著令他心動的嫡子,盡管心機深沉似海,也仍舊微覺恍惚。墨恒則將面頰貼著墨云書結實寬闊的胸膛,聽著墨云書強壯有力的心跳,仿佛逐漸心安下來,身體慢慢放松。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驀地反應過來似的,羞赧地抬起頭,眼圈兒微微紅著看著墨云書一眼,卻見墨云書正直直地看著他,不由嚇了一跳似的,訕訕地跪直了身體。墨云書神情恢復威嚴,有些冷峻:“起來吧,有什么要說的?”墨恒沒有起身,而是跪坐在他身邊,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只小聲道:“父親,孩兒知錯……”墨云書低低哼了聲,目光卻是溫和,想起墨恒以前像個小刺猬似的,即便面對他也是不卑不亢,如同對待陌生人的清傲模樣,再看墨恒現在對他完全信任,真誠到再也不知設防,雖然比以前大了兩三歲,卻反而更像個孩子……一時間,胸中多日來積攢的暴怒和郁悶都消散了幾分。他伸手捏住墨恒的下巴,抬起墨恒清俊微紅的臉,看著墨恒那褪去青澀的俊挺和堅毅,心中驀地一熱,眼眸更加暗了幾分,口中卻略帶冷淡地緩緩訓斥道:“為父教你的東西,都拋到腦后了?你可知,這次你闖了多大的禍事?”墨恒望著他,倔強的俊朗面容上帶著委屈和誠懇:“父親莫要生氣,孩兒知錯了?!?/br>緊接著又說,“父親必定已經知道前因后果。孩兒承認,那時剛剛晉升化神,有些心高氣傲,一心只想為民除害,又看那邪魔寶物極好,想要奪來獻給父親,所以沖動了些,沒有及時收手。但是,那武香琪三人到來時,孩兒盡管義憤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