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

景行只與姜高山的丈母娘只在姜高山婚禮上見過一次，當時景行正在上大學，家里也沒啥錢，再加上姜高山和王三妹的年齡都還小，所以只是請了幾桌酒席。他對王mama并沒什么印象，就記得王mama當時不過才四十多歲就有了八個孩子，看著比當時已經五十的姜mama還老。

據王三妹說，她從小就一直看著自個娘不停的大肚子，就沒見歇過。要是算上送出去的和小時候夭折的，他們家不止八個孩子。景行因為對這事十分震驚，所以記憶都停留在王mama多能生，看著多蒼老，都忘記對方是啥樣了。

不是趕集的日子，雜貨鋪也沒啥生意，王三妹和王mama正窩在一起說話，沒看到景行下了樓。

王mama比那時候更加蒼老了，算算不過五十歲出頭，看起來卻跟姜奶奶差不多歲數。

王mama正激動得唾沫橫飛訓斥，王三妹壓低著頭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你這死妮子，自個日子過好了就把家里忘了？你自個住著這么大的亮堂房子，我們老兩口和你兩個弟弟都住著快倒了泥巴房，你也好意思？”

王mama戳著王三妹腦袋，王三妹低著頭一句話沒說。

“你大弟弟就要結婚了，你自個住三層的大樓房，勻一間出來給他那也是應當。你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說的你，自個有這么大個房子，也不知道給弟弟弄一間。還有你小弟就要初中畢業了，你幫他走走關系，讓他上縣里的高中?！?/br>
王三妹一聽一臉驚愕，“媽，這事哪成啊，這房子是高山家的，哪能勻給富寶。而且富盛成績這么差，我哪找關系給他弄到縣高中去？”

王mama白了她一眼，“高山的不就是你的，怎么嫁出去了就不認家里啦？你就見不到富寶他們好，自個住這么大房子你也安心？富盛成績是差了點，那是因為鄉里的教學條件不好，要是上了縣里高中肯定能趕上來的。富盛聰明著呢，剛出生的時候村里的公雞都齊齊打鳴，這說明啥，說明他是福大富貴命。他以后有出息了，還不是給你掙臉面，否則你連個兒子都沒有，咋在婆家立足?！?/br>
一說到兒子，王mama瞟著王三妹的肚子，“咋還沒消息??？老三都兩歲了，你得抓緊?！?/br>
“高，高山不想要，而且生老三罰得沒錢了，要是再生……”

王mama用手又指了指她的腦門，“你傻啊，男人的話能信？你要是沒兒子今后就是被休回家的份。不想要兒子的話都是屁話，心里指不定打什么小算盤呢。我當初就說把老三送出去，你非大嘴巴跟高山說。好啦，現在你婆婆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好像我干了啥壞事一樣。我還不是為他們姜家著想？咱村從前掐死的女孩有多少個，犯得著她那假惺惺裝大善人嗎？要我說當初就該把老三送出去，還能有幾千塊錢拿，現在倒好就個賠錢貨?！?/br>
王三妹聽這話忍不住說道：“媽，那是我的骨rou，我咋忍心?！?/br>
王mama惡狠狠啐了她一口，“剛才還哭窮，你們有這么多錢罰咋不知道接濟點家里？”

“媽，不交罰款老三都沒法子上戶口，這學都沒法子上?！?/br>
“不過是個閨女不上戶口就不上唄，你們姐妹幾個不都沒上還不活得好好的?！?/br>
王三妹眼眶紅了起來，她從前就是吃盡上不了戶口的苦，要不是姜高山花錢折騰，現在她還是黑戶，出門找個工都難?！安簧蠎艨诮窈笞x書都成問題，不讀書連字都不認識，今后咋養活自己？你老說讓家里幾個meimei過來幫忙，為啥我婆婆不讓，還不就是因為不識字，連算賬都不會?！?/br>
王mama見王三妹竟敢這么跟她說話，頓時惱了起來，“呸！說這么多不就是你嫁出去忘了娘家，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年我就該把你扔進糞坑里！”

王三妹見王mama發飆頓時軟了下來，“媽，我是真沒錢。這屋子還是姜高山的哥哥出的錢，現在他回來了，甭說給富寶挪一間了，就是我和高山都還指著他過活呢，他要是一個不高興，把我們轟出去我們都沒話說?！?/br>
王mama也知道這事，“真，真的??？”

王三妹點點頭，“可不是，以前我和高山過啥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后來房子車子都是他哥哥給的，現在我們還得湊錢還他呢?！?/br>
“凈瞎說，這錢給出去了，好意思讓自個弟弟還??！”

“他們又不是親兄弟，這話哪說得準？”

王mama對只見過一面的景行挺犯怵，覺得是城里來的有大出息的，有一種莫名的畏懼心理，聲音也軟和了下來，“你媽也不是那不曉事的，我剛說那話不是非讓富寶跟你們擠一個屋子，就是讓你這jiejie多幫襯幫襯。你們這門面一天賺那么多錢，從手指縫里擠擠就能出來。你守著金山銀山，刮點皮下來就夠了，這做人不能只顧自己，會被人戳脊梁骨的?！?/br>
王三妹一臉為難，“媽，這賬都是清清楚楚的，婆婆高山他們都看著呢。平時我補貼家里的那些錢，已經是我能刮出來的全部了?！?/br>
王mama嗤了一聲，“瞧瞧，高山和你婆婆為啥看得這么嚴，不就沒把你當一家人，要是有兒子他們怎么會這樣？你要生不出就把你六妹送過來?！?/br>
王三妹氣得竄了起來，“媽！你還說這事，上次為這事高山一個月都沒跟我說話，婆婆冷臉到現在，你咋還沒長記性?！?/br>
王mama心里也害怕，擔心兩家真鬧僵了，吃虧的還是她，訕訕的擺了擺手，“得得，當我啥也沒說?！?/br>
此時正好有人來買煙，王三妹招呼去了，王mama眼珠子嘀溜嘀溜到處望著，這里抓了一點東西，那里淘點往自個袋子里裝。

整個對話都被肖揚和景行聽到了，肖揚在景行耳邊悄聲道：“你這弟妹的老娘還真是個人間尤物啊，怪不得咱高山同志都受不了跑了?！?/br>
景行瞪了他一眼，以前就聽說王三妹那邊很愚昧很窮苦，且屬于窮山惡水出刁民。那里十分重男輕女，以前許多人家生了女孩不是淹死就是扔進糞坑里。而且那男人懶惰粗俗喜歡打老婆，女人很沒有地位，跟別處地方不同，那里都是女人下地干活養男人。

景行摸清狀況，也就不再躲角落聽墻角，“弟妹，家里來人了??？嬸兒，這整理的事讓三妹來就成，您好容易來一趟，坐著休息就成?！?/br>
王mama被嚇了一跳，正那拼命的從貨架拿東西的手頓時收了回來，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這是大伯吧？哎呦，真是長得俊得很，一看就是有出息的?！?/br>
景行只朝著她笑了笑，“弟妹，咱媽呢？”

王三妹哪里不知自個媽搜刮東西被景行發現，一臉羞赧，“她到菜地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