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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男人的腰帶。待看見她男人看過來了,連忙張嘴比劃了個“住處”的嘴型。她實在是累得不行了,甭管有什么大事,都還是等到睡醒了再說吧。興許,等她歇一覺起來,那要死的小蹄子就真的死了呢。周瑞家的不提,周瑞倒還不怎么覺得,可她這么一提醒,倒是把周瑞的懶筋也給撩起來了。原本還正盎然的酒興,瞬間就被睡意打擊得無影無蹤。“老劉,不說旁的了,先給我們安排個住處,讓我們好生歇歇才是正經。你是不知道啊,連夜趕了這一路,又是走在這山里頭,坑坑洼洼的顛來顛去,我這一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子了。不瞞你說啊,我雖也是當個奴才的,可還沒受過這樣的罪呢?!币贿呎f著,周瑞一邊伸著懶腰打哈欠,微瞇的眼睛卻灼灼地盯著劉三。周瑞的意思很明白,這是提點劉三要給他們夫婦兩個安排個“合適”的住處。就比如說,莊子上預備給主子的別院就勉強合適,雖遠比不上他們在榮國府后街的宅子,但至少比旁的那些土坯房子要強一些。至于原該住那別院的母子兩個,就別白瞎了那青磚綠瓦的房子了。身上染沒染病都還不清楚呢,正該揀偏僻的地方,關到一間屋子里,好好地觀察個十天半月的才對。想來,即便劉三這老貨再不機靈,為了防著那天花,也應當知道該怎么辦了吧!“您看,倒是我忘了說這事,住處已經給您安排好了,這就叫人帶您過去歇息。這一路上辛苦了,您且先歇息著,臨時匆忙準備的地方,若是您有什么不滿意,待明日我們再給您添置?!眲⑷犃嗣φ酒鹕韥?,從外面叫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子,命他帶周瑞夫婦到住處去。劉三站在門檻處,目送著周瑞夫婦被帶走,待到他們拐了彎不見了影子,方才挺直了腰板背上了手。只見他緊皺著眉頭,也不知在思忖著什么,良久才嘆了口氣,搖搖頭回了屋子里。屋里,他媳婦劉三娘子已經在了,正彎著腰收拾著桌上的杯碗盤碟。此時見自家男人過來,便憨然一笑,問道:“怎么樣,這回到底是為什么來的,動靜倒是不小。一位哥兒,一個姨娘且不說了,怎么連周瑞那兩口子都派過來了。還有,那馬車上的丫鬟,我瞅著可像是……”沒等劉三娘子說完,劉三便哼了一聲,道:“沒錯兒,就是天花。那丫鬟是趙姨娘的貼身丫鬟,得了這個病,可不正好就趁了二太太的愿,這不就把環三爺給弄來了。那丫鬟是會不去了,誰知道那母子兩個是個什么下場呢?說不定,也是個有來無回哦?!?/br>劉三娘子將手里的托盤放下,不由氣悶地啐了一聲,“呸,也不知道犯了哪路的神仙,怎么就叫他們把這地方給想起來了。平日里不聞不問的,這有晦氣事的時候,倒是對咱們這兒念念不忘的了。這都躲到這地方了,怎么還是有這等煩人的事找上門。當家的,你說該怎么著,還真的讓那兩口子把咱們這兒當成墳場???”“盡胡說些什么呢?!眲⑷勓员闶且坏裳?,他這媳婦哪哪都好,就是這嘴上沒個忌諱,什么話都敢說。好在,她也是個有分寸的,也只有在自個兒跟前兒,才會這么大鳴大放地說話。“噗嗤……”劉三娘子卻不怕自家男人吹胡子瞪眼,笑了一聲后才又道:“方才,那母子兩個我也看了,倒不是多難相處的人。尤其是那姨娘,雖則說話沒遮沒攔的,人也看著算盤精細,實際上卻是個沒什么心眼兒的。就是方才,還打算教我繡花兒呢?!?/br>“還有那環三爺,可不像往常傳說的那樣,什么相貌丑陋、行為猥瑣,舉止粗糙的,我可是一點兒也沒看出來。反倒是覺得那小爺兒懂事得很,面貌也是一團清秀,可招人兒得很呢。而且……”劉三娘子的聲音略一沉吟,又道:“我總覺得吧,那環三爺鎮定得太過,仿佛一點兒也不擔心染上天花似的,卻又不像是普通小孩兒不懂事,不知道天花有多嚴重。即便是趙姨娘,一個沒見識的普通婦人,那神情也不是太過驚恐的樣子。當家的,你說這是為什么?”“我哪知道為什么,大概是覺得離得太近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吧。要知道,他們娘兒倆可是跟那丫鬟乘一輛車來的。榮國府那么大,難道說連多輛馬車都尋不著,竟然讓小爺兒跟天花在一輛車上,這可真是……唉,就連周瑞那兩口子,也還是另乘了一輛車呢?!眲⑷f話間,語氣頗為失望。“罷了,先不管旁的了,你先去給那丫鬟安排個屋子,你同二丫照看著些。且看看她的命如何罷,若是能挺過來,咱們也算是救人一命,回頭給安排個莊戶嫁了;若是挺不過來,那就是命不好?!眳s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命不好,丫鬟小鵲,還是沒能娶上媳婦的莊戶?劉三很清楚,不管小鵲能不能挺過來,她在榮國府都已經是個死人了,是絕對回不去的。正好,他這莊子上的漢子娶媳婦也難,若是小鵲能挺過來,再養上兩三年,就能尋個莊戶配了,可不就是皆大歡喜。“我就知道,你又得支使我們娘兒倆?!眲⑷镒禹苏煞蛞谎?,沒好氣地將托盤又端了起來,向著屋后面走去。二丫正是她的女兒,兩年前是患過天花的,萬幸的是那孩子挺過來了,只是如今鼻子上還留著幾點小坑兒。當然,女兒得天花的時候,便是她日夜不休地照顧著,正是因為當年她也是得過天花的。用過飯的趙姨娘,親自領著兩個莊戶家的女人并她的丫鬟小吉祥兒,捋起了袖子包著頭發,熱火朝天地打掃著那三間屋子。為了怕灰塵嗆著寶貝兒子,一吃過飯她就將賈小環打發了出去,叫他自個兒尋地方玩兒去。這倒是正中賈小環的下懷,來到前面院中,隨手揪了個看見他就想跑的小娃子。在塞過去兩顆冰糖之后,小娃子登時就不琢磨著跑了,跟在了賈小環屁股后頭當上了跟屁蟲。這小娃子名叫壯壯,正是農莊管事劉三的小兒子,今年六歲了。“環哥,你想去哪玩兒,我都帶你去的。不過,你不能跟我爹說啊,不然他非得打我屁股不可。我爹方才還叮囑我,說你是京城里來的主子,不能跟你跑著玩兒,那是不懂規矩?!眽褖哑擦似沧?,嘟囔道:“什么規矩嘛,連玩兒也不讓玩,環哥你也怪可憐的?!?/br>這小娃子明明比自個兒還大一歲,更是高出自己半個頭,卻偏偏一口一個環哥的叫著,賈小環聽在耳里也沒去糾正的意思。他只是心道,你爹那是心疼你,生怕爺給你染上了天花,這才教你了個不是規矩的規矩。他靜靜地看著壯壯把一顆冰糖放到嘴邊舔舔,然后就把手放下去,可大概是沒忍住又舉起冰糖舔了兩下。如此兩三回,這小娃子到底也沒能徹底將那冰糖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