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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勤務兵敲門進來,正是過來送藥的。萬家凰憋著一肚子復雜情緒,正是無處發泄,如今見了這碗藥,正好借題發揮,變了臉色怒道:“這還是那個什么神醫的藥嗎?我看那神醫簡直就是個吃草長大的,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糊涂種子,封了他做神醫。醫術不高,人品還差,遇了不會治的病,不肯老老實實的承認,反倒隨便開個破方子糊弄起病人來了,這要真是把人吃出個三長兩短來,他管償命不管?!” 罵完神醫,她上前一步從小勤務兵手里奪過藥碗,也不嫌燙,朝著地上便是一摜:“你現在就回廚房,把那方子還有那些藥,全給我扔進火里燒了去!” 她是高挑身材,個子上就先比一般女子高了大半頭,又因從小到大盛氣凌人慣了,自有一種壓人的威勢,開口便是咄咄逼人,絕非平凡潑婦可比。小勤務兵當場后退了一步,口中連聲的“噢噢”,一邊答應著,一邊轉身往外跑。而小勤務兵剛跑出門去,后方那裝昏迷的萬里遙睜開眼睛,開始嘁嘁喳喳的對翠屏說話。翠屏一邊聽一邊點頭,同時瞄著萬家凰。萬家凰豎著兩只耳朵,將父親那一番話聽得清清楚楚,但是死活不回頭,只做不知。 萬里遙讓翠屏跑個腿,悄悄的往臨城縣寄一封信,讓厲紫廷來救自己,只是有一個問題難辦:不知道厲紫廷如今還在不在臨城縣。 翠屏這時候得意起來:“應該是在。老爺,我和張明憲通過信,張明憲說他們除非打仗去,否則就總駐扎在臨城縣?!?/br> “好,好,那你就干脆給張明憲寫一封信,讓他向紫廷傳個話?!?/br> “那我現在就去寫?” “快去快去,越快越好?!?/br> 這個差事正合翠屏的心意,萬家凰聽到這里,也推門走到了外面去,給翠屏讓開了道路。翠屏一路小跑著走了,萬家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心想厲紫廷接到了自家的求救信,會怎么樣呢?不搭理,那自己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若是真來救自己了,那自己可該如何去面對他呢? 想到這個問題,她一時間柔腸百轉,就覺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時間竟是走投無路、無計可施。 前方有人慢悠悠的溜達了過來,她抬頭望了過去,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畢聲威。 翠屏早就想給張明憲寫一封信了,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離開京城前也沒來得及告訴他一聲,怕他繼續往京城萬府寄信。 如今坐進了一間小屋子里,她找來了半截鉛筆頭,在一張白紙上飛快的寫字,草草的寫了兩篇之后,她將那信貼身揣了,然后帶著幾塊錢,走后門上了街。 這一帶縣城的格局,大同小異,四野來的鄉人進了城,當然感覺城里繁華得驚人,可在翠屏眼中,這里并不比鄉下高明許多。雖然沒在這縣城里逛過,但她辨認道路,順順利利的就走上了縣城中央的那一條大街。 她從街頭開始逛,一邊逛一邊東張西望,順便在兩家鋪子里買了幾樣女子專用的小玩意兒,玻璃絲的洋襪子也來了幾雙,就在伙計拿花紙給她包襪子時,她三言兩語的,問清了城中郵局的方位——原來就在鋪子對面呢。 拎著個小花紙包,她進了對面的郵局。郵局是間黑沉沉的老屋子,柜臺后頭坐了一名懶洋洋的職員。她上前買了信封郵票,自己將懷里的信取出來裝進去,柜臺上有半碗現成的糨糊,她飛快的粘封口貼郵票,心里很緊張,又忍不住要笑吟吟,因為這信是寄給張明憲的,一想到張明憲那個人,她那兩邊嘴角就要往上翹。 對著信封連吹了幾口氣,她確認那郵票和封口都貼得牢了,又見門外也沒有郵箱,就把信遞給了柜臺后的職員,然后轉身走出了郵局——剛一出門,她就愣了。 郵局外頭,站了兩名士兵。 這二人見了她,也不言語,徑自就進了郵局。她下意識的想要跑,可邁步之前一回頭,她登時嚇了個魂飛魄散。 她看見那兩名士兵隔著柜臺向那職員伸手,而那職員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將她的信遞給了士兵。 翠屏向來是耗子扛槍窩里橫,一旦出了萬府的勢力范圍,膽子就要明顯變小??纱丝桃娔莾擅勘昧诵乓?,她竟是不假思索,一陣風似的卷回郵局,劈手就將那信奪了過去。眼看士兵逼近自己,她后退一步,先鬧了起來:“不要臉!人家寫給男朋友的信,你們拿去了要干什么?你們司令和我們老爺是好朋友,你們敢搶我的信,看我不告狀去!” 說著她將手里的花紙包一扔,將那信封的封口一撕,抽出里頭的信紙展開,往他們面前一遞:“看吧看吧!你們認識字嗎?” 信的開頭,是“親愛的憲哥哥”六個大字,那兩名士兵也只看清了這六個字,因為翠屏隨即收回信來,三下五除二撕了個粉碎,捎帶手將信封也撕了。將碎紙撒了滿地,她彎腰撿起花紙包,哭道:“我告訴我們小姐去!” 然后她一轉身,越走越快,最后撒丫子開跑,跑得踉踉蹌蹌。勇氣已經在方才的哭鬧中耗盡了,現在她嚇得腿都發軟。如果士兵這時吆喝一聲讓她站住,只怕她能直接跪下。 一口氣跑回了那個所謂的“家”,她闖進院子后門,立刻就想去向小姐報告,然而一只手把她拽了住,她回頭一看——張順。 她一瞪眼睛:“放手!離我遠點兒!” “你要干嘛去?” “我找小姐有事!” “不能去!”張順壓低了聲音:“畢來了,小姐在前院和他說話呢?!?/br> 在前院院角的老樹下,畢聲威讓人搬來了兩把椅子:“萬小姐,我們在這里坐坐吧,現在這個天氣,外頭比房里舒服?!?/br> 萬家凰和畢聲威打了這么久的啞謎,其實也早打得倦了,如今見了他這個長談的架勢,她自知無路可逃,索性安然的坐了下來:“畢司令好像是有話要對我講?!?/br> 畢聲威坐在了她對面:“剛進門的時候,我聽說你因為藥的事兒,生氣了?” 萬家凰答道:“畢司令,往后你可再別受那神醫的欺騙了,什么神醫,說他是庸醫都說得輕了。家父若是再吃他的藥,縱然毒不死,也要睡死餓死。還‘解郁安神’呢,虧他編得出來?!?/br> “他的藥沒有效果?” “有效果,那效果就是讓人昏昏沉沉的睡覺。家父昨晚沒吃藥,今天就清醒得多了?!?/br> “噢,是這樣,那這人確實是個庸醫?!闭f著他回頭對著院門喊:“來人?!?/br> 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