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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著,沒有半分絢爛光彩,只有無邊的黯淡。 司空曙真的死了么?就這樣……死了? 她從未想過他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人世。 他乃宰執之才,應當著紫袍,在朝堂上揮斥方遒,激揚文字,造福百姓;他應當身居高位,兒孫滿堂;他應當以賢臣之名,流芳青史,配享太廟,受萬世香火供奉。 而不是年紀輕輕的,悄無聲息的死在亂黨的手下。 長公主只覺得胸腔被一種強烈的悲憤塞得滿滿當當,捏著書信的手不由得收緊,快要將那紙張都揉破。 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生出一絲責怪的情緒,責怪阿珣為何要派司空曙去隴右那邊。 但這念頭也就一瞬間,她很快就恢復理智,知道這樣的指責未免太過不講道理。 理性與感性在她的頭腦中撕扯著,搏斗著,直教她腦袋一陣陣疼痛,就像有一排細細密密的小針在腦內扎著。 她一只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皺著眉,心中卻是愕然: 為什么她會這樣的難過?難過的就像心口缺了一塊什么似的。 幾乎是同時,心里的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別再否認了,你愛上他。 愛上他?怎么會,她一直是將他當弟弟來看的,怎么會…… 她越是急著否認,卻越是感到恐慌。 她騙不了她自己的心。 靜默了許久,長公主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側臉去看那書信,柔美的臉龐上扯出一抹苦澀笑容來。 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有什么用呢? 斯人已逝,一切都成空。 身上忽的一陣涼意,她恍然看向半開的窗欞,原是窗外不知不覺的飄起了雨。 秋天的雨來的很沒道理,上午還是艷陽高照,這會兒又落起雨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 連著下了幾日秋雨,皇宮各處落敗的葉子都在宣告著一個事實,秋天到了。 眨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 中秋節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往年宮中都會大辦宴席,還會請外頭的雜耍班子進來獻藝,多添幾分熱鬧。 但今年因著隴右還在打戰,便沒有大辦??偛缓没实墼趹饒錾显⊙獖^戰,她們這些人還在歡歡喜喜過節,蔣妃可沒那么缺心眼。 雖說沒有大辦,但也是搞了個家宴,實際也就是拉著后宮眾妃嬪坐在一起吃頓飯。 阿措不想去湊那個熱鬧,再加上她身子重了,人也越發倦怠起來。 相比于跟一群不熟的妃嬪們jiejiemeimei的尬聊,她更愿意在榴花宮跟祖母一起吃團圓餅、賞花燈。 此時月白風清,金桂飄香,榴花宮內燈火通明。 種滿花草的庭院里早已擺著各種各樣的花燈,涼亭的桌上是各色糕點果子,有一個銀碟上還擺著六個果實飽滿的石榴。 “這個時候吃石榴正好,瞧瞧,這些石榴長得多好啊?!鄙蚶咸_一半石榴,遞給身著湘色長衫的阿措,“酸酸甜甜的,你肯定喜歡這味道?!?/br> 阿措接過這石榴,看著那一粒粒晶瑩剔透的酒紅色石榴籽,低聲道,“之前我還跟陛下說,待石榴成熟的時候,給他釀石榴酒喝?!?/br> 沈老太太知道她的思念,尤其是中秋這原該團圓的日子,她思念陛下更是無可厚非。 就在她想著該怎么勸阿措的時候,就見阿措自己搖了搖小腦袋,一臉樂觀道,“不過也沒事,反正酒也不會壞的,我先把酒釀好,等陛下回來他正好可以喝上……對,正好當慶功酒!” 沈老太太見她自我安慰了,蒼老的眉目浮現一絲慈愛的笑來,“你這樣想就對了,那明日祖母陪你一起釀?!?/br> 阿措甜甜一笑,“嗯嗯,前兩天長公主殿下跟我說了,如若順利的話,陛下應當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就能回來了?,F在都八月十五了,算算日子也快了!” 沈老太太笑道,“是,是快了。等他回來,你怕是已經生產,到時候陛下一回來就能見到你和孩子,肯定歡喜極了?!?/br> 她這話音剛落,就聽阿措“呀”了一聲。 只見阿措按著大大的肚子,雙眸彎成月牙兒似的,軟軟道,“小寶寶們動了?!?/br> 小桃笑瞇瞇的接嘴道,“肯定是聽到陛下要回來,小主子們也期待的想要見父皇呢?!?/br> 這話惹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月光皎潔如水,一陣清風輕輕吹過,送來陣陣桂子馨香。 同一片明月之下,隴右的定州城外卻是一片安靜。 城內亂黨在慶賀中秋,城外大軍卻格外的沉默——這樣特殊的日子里,雙方約定俗成似的不會交手。 可偏偏,元珣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士兵營帳中。 聽著耳畔同袍的呼嚕聲,陳暮云側著身子,盯著帳外皎潔明亮的月光發呆。 也不知道祖母、爹爹、大伯還有兄弟姊妹們如今在做什么,應當是齊聚一堂喝酒賞月吧? 那宮中的小表妹呢?宮里是有宴會的,她應當是在宴會上。算算日子她也有八個月了,這樣重的身子,想想都辛苦。 唉,也不知道家人們會不會想起自己? 估計就算想起,也大都是生氣吧,畢竟她這么任性的跑了出來。 就在陳暮云胡思亂想的時,帳簾突然被掀開—— 幾乎是本能的,陳暮云警惕的按住了枕邊的長刀,抬眼朝帳門看去。 當看到來是伍長之后,稍稍松了口氣,不過轉念就皺起眉,這么晚了,伍長來作甚? 只見伍長走到長榻前,挨個將人推醒,一把粗嗓子壓得很低: “都起來都起來,一個個睡得跟豬似的,快起來!” 被推醒的士兵們原本還一臉睡意朦朧,對上伍長那張嚴厲的臉后,立馬清醒過來。 陳暮云壓著嗓子,問道,“伍長,這大半夜的把大家伙兒叫醒作甚?” 伍長清了清喉咯,聲音還是放的很低,“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拿上家伙事,上頭剛下的命令,要夜襲定州城,打那群王八羔子一個措手不及!你們動作都快點,一盞茶功夫到外面集合,遲到者軍棍伺候!” 這話一出,帳篷里靜了靜。 伍長也不多耽誤,走出這個營帳,繼續往下個營帳通知。 陳暮云本來就清醒著,如今聽著夜襲定州城的消息,頓時覺得更精神了。 她無比麻溜的從被窩里鉆了出來,拿起裝備就穿戴起來。 一旁的吳大寶見她這熱血沸騰的樣子,忍不住嘟囔道,“我說你還真是個怪人,大半夜的殺敵你咋跟過年似的?你不困???” 陳暮云嘿嘿一笑,“反正我想家想的睡不著,倒不如殺敵過過癮?!?/br> 吳大寶,“……” 是個狠人。 帳內其他幾人也都紛紛起身穿戴,但嘴里還是忍不住抱怨,“陛下也真是的,大過節的也不讓人好好安生,明天打戰也不遲啊?!?/br> 陳暮云聞言,免不得要分辨兩句,“陛下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咱也別抱怨了,留著幾分力氣殺敵多好,你們想想,要不是那群殺千刀的亂黨要造反,咱們何必不遠千里來到這戰場上?” 其他人一聽這話,也覺著是這么個道理。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