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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 小主這反應,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慕藍用眼神回復:反正老爺從未在意過咱們家小主,小主難不成還要替他求情?不管才好! 慕青一下子懂了慕藍的意思,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低聲道,“小主,剛才是奴婢冒失了?!?/br> 阿措朝她輕輕笑了下,表示并不在意。 頓了頓,她似是意識到什么似的,皺著眉問道,“他去嶺南的話,祖母呢?祖母也要跟著去么?” “這……奴婢也不知?!蹦角噙t疑道,“或許是會跟去的吧?畢竟老爺都去了,山高水遠的,難道把老太太一人留在京城么?” “祖母也去???” 阿措驚的站起身來,漂亮的小臉蛋一下子皺了起來,嘴里喃喃道,“不,不行的……你們都說了嶺南是那樣一個鬼地方,祖母都這把年紀了,怎么能去那里呢?而且那么遠,我以后還怎么見祖母?” 慕藍趕緊安慰道,“小主你別著急?!?/br> 阿措咬唇,“祖母能不去么?就留在京中?!?/br> 慕藍猶豫了一下,道,“這……奴婢也說不準。但老太太全靠老爺養老送終,她若是留在京中,誰來照顧她呢?” 阿措忿忿道,“且不說他可不可靠,祖母何曾有靠過他?!他走了就走了唄,反正我在京中,我可以替祖母養老送終……反正我在宮里不愁吃不愁穿,得到的賞賜和月錢,你們都送去給我祖母,然后再找一大堆仆人伺候祖母……” 見自家小主振振有詞,慕青和慕藍皆是感嘆,小主到底年紀小,凈說些孩子話。 且不說她人尚在宮中出不去,就算她嫁到外頭人家,也斷斷沒有讓孫女供養祖母的道理。 赤子之心,可愛又可笑。 兩個婢子不忍打斷她,安秀姑姑見狀,上前安撫道,“小主,萬事沒有絕對,你也別太擔心老太太。沈大人不是還沒出京么,咱們還有時間可以想想辦法的?!?/br> 阿措雙眸滿是期待,“想什么辦法?” 安秀姑姑沉吟片刻,低低道,“要不小主你趁著明天給陛下謝恩時,探探陛下的口風?” 若是可以,安秀姑姑是不愿意出這樣的主意,畢竟小主才升了嬪位,就跑去找陛下為家里人求情,未免有恃寵生嬌之嫌。但看小主這坐立不安的樣子,她也只能這樣說了。 阿措聽到這主意,怔了怔。 片刻后,她頷首道,“嗯?!?/br> 也只能這樣了。 這一夜阿措睡得很不安穩,夢里一會兒是掉入冰湖之中的徹骨寒冷,一會兒便是祖母被沈雋氣的暗自落淚的場景。 等她暈沉沉的醒來,貼身小衣都被汗水給濡濕了。 守夜的慕青聽到床帷里的動靜,揉了揉眼睛,輕聲問道,“小主,是要起夜么?” 阿措聲音有點沙啞,“現在是幾時了?” “才剛剛卯正,小主可再睡些時辰?!?/br> “不睡了?!卑⒋霃拇采献鹕?,又靜默片刻,問,“外面是雨聲?” 慕青伺候著阿措起床,答道,“是啊,半夜下起來的,不算特別大?!?/br> 外面的天泛著蟹殼青色,濕漉漉的雨簾下聚起一陣白蒙蒙的霧氣。 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院子后種的石榴樹長得很好,綠油油的葉子在雨水的浸潤下泛著油潤的光澤。 安秀姑姑習慣早起,見阿措倚在門邊看雨景,疑惑道,“小主今日怎起的這么早?” 阿措回首朝她淺笑一下,一雙黑黝黝的眸子也像是被雨水沖洗過般澄澈,“睡飽了自然就醒了?!?/br> 頓了頓,她好奇問,“姑姑,聽說陛下每日都起的很早,比現在還早么?” 安秀姑姑笑,“差不多,這會子陛下估計已經用過早膳,在勤政殿讀書。等讀完書,就得上朝去了?!?/br> 阿措道,“陛下可真勤勉?!?/br> 看來皇帝也不好當呀。 日上三竿時,雨停了會兒,也就在這檔口,掖庭送來了一批新的宮人。 “小主升了位份,身邊伺候的人按例也要增加?!币赐タ偣芄?,討好的笑,“這些都是今年新入宮的,保證手腳利索,背景干凈,小主您挑挑?” 反正閑著也沒事,阿措就挑了些順眼的留下。 其中有個站在后排的小太監,阿措瞧著他瘦的皮包骨頭,多問了一句,得知是從豫州逃荒來的,實在餓的沒辦法,才閹了自個兒入當差。阿措心生惻隱,就把他留下,還賜了個名叫順裕。 再之后的事,自然有安秀姑姑和寶順公公接手,不用她多cao心。 等到派去前頭打聽消息的小太監回來后,阿措打扮了一番,前往紫宸宮謝恩。 臨出門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淅淅瀝瀝的不算太大。 阿措今日穿著一件杏粉色衫子,配上榴紅絲綢宮裙,系著白底黃色花卉紋樣繡金緞面束腰,腰身越發纖細。 烏鴉鴉的發髻上并未有太多裝飾,倒是脖子上戴了一枚做工精巧的紅寶石銀質瓔珞項圈。 她肌膚雪白,銀質項圈又做的纖細,遠遠看去幾乎與肌膚融為一體似的。而那一枚精心雕琢的紅寶石,落在胸口之上的位置,宛若一點殷紅的朱砂痣,無比勾人。 等她到達紫宸宮時,正好見到常喜公公送人出來。 那是個穿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儀表堂堂,溫潤如玉,對常喜公公也是客客氣氣的。 阿措瞧了第一眼,又好奇的瞧了第二眼,怎么感覺好像有點眼熟?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身后站著的慕青突然興奮的說了句“太巧了”,又壓低聲音湊到阿措肩邊,“小主,你還記得你選秀出宮那日,有位郎君贈了我們好些糖葫蘆么?” 這么一提醒,阿措也恍然,“是他?” 慕青激動道,“是啊是啊,正是這位郎君!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見到他?也對,他生的氣度不凡,肯定是官身?!?/br> 宮殿廊下,常喜公公正對那郎君說,“沒想到又下雨了,還請伯爺稍等片刻,老奴去取傘來?!?/br> 那白衣郎君溫和笑道,“無妨?!?/br> 轉眼見到阿措主仆緩緩走來,白衣郎君微微一怔,常喜公公則是客氣的行禮,“奴才拜見沈嬪小主,小主萬福?!?/br> 阿措朝常喜公公笑了下,“公公你先去給這位郎君取傘吧?!?/br> 常喜公公愣了愣,覺得這沈嬪挺好說話的,彎了彎身子就進去取傘了。 阿措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那白衣郎君,正巧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皆帶著幾分探究。 阿措眨了眨眼睛,先一步開口,“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幾個月前你在街上買糖葫蘆時,送了我好幾根?!?/br> 白衣郎君輕輕一笑,“我記得你?!?/br> 阿措怔了下,然后笑了,“那你記性可真好,我還要謝謝你上次送我糖葫蘆吃?!?/br> 白衣郎君眸光溫潤,輕聲道,“一點小事,不必客氣?!?/br> 也不等兩人多說兩句,常喜公公這邊便將傘拿來。 白衣郎君接過傘,對常喜說了句“有勞”,撐傘離開時,又對阿措點了下頭,算作告辭。 阿措也朝他笑了下,算作回應。 眼見著那修長的身影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