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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他回去就大病了一場,每每想起都噩夢連連。這會子他哪里還敢往前湊? “去,你去找常喜公公,我去找御醫?!?/br> “成!” 兩個小太監剛分配好工作,就聽到屋內又一陣噼里啪啦的重物摔落聲,黑夜中鬧出這樣的動靜,實在叫人心驚膽跳。 兩人飛快對視一眼,抬著發軟的腿就往外跑。 偏偏這時,沉重的朱紅大門“啪”的一聲被推開,隨后一把冷光閃閃的劍就亮了出來。 倆太監一看到這刀光,頓時嚇癱了,匍匐在地上牙齒都打顫,心底默念著玉皇大帝佛祖菩薩千萬保佑。 或許是他們匍匐的夠低,一襲雪白寢衣的元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提著刀就往外走去。 眼見著陛下走遠,兩個太監劫后余生般長松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連滾帶爬的往外跑,趕緊搬救兵去了。 元珣所到之處,宮人和侍衛皆是匍匐跪下,抬眼看一下都不敢,生怕一抬頭腦袋就沒了。 常喜公公聞訊趕來時,元珣長發披散,右手握著一柄長刀端坐在金龍殿的龍椅之上。 殿內昏昏,上座之人低垂著頭,發絲垂下遮掩了他的面容,只是周身那肅殺戾氣太過強盛,讓人望之膽寒,不敢小覷。 常喜踏進殿內,很是乖覺的跪在地上,地磚冰涼沁骨,他一邊磕頭,一邊低低的哀求著,“陛下,陛下……” 磕一下頭,哀求一聲,挪一下步子。 等他跪挪到龍椅之下時,額頭早已擦破了皮。常喜仰著腦袋,卑微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敢多說,只關切的看著他。 這個時候,多說一句話,就多一分危險。 陛下登基這些年,每每發病都痛苦不堪,只能靠殺人緩解頭疼之癥,折損在他手下的宮人不計其數。常喜算是其中的幸運兒,跟在陛下身邊多年,還能茍留一條性命……所以每當陛下發病,其他宮人都不敢貿貿然上前,而是去找常喜來伺候。 此時,元珣捏緊手中刀柄,濃眉緊緊地皺著。 自從五年前踏著累累白骨登上這把龍椅,他就被噩夢纏身。 夢中的景象是那般鮮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仇人渾身鮮血的朝他撲來,個個齜牙咧嘴的要找他索命,恨不得要扒了他的皮,咬碎他的骨頭。 “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br> “元珣你這豎子,朕自認待你不薄,沒想到你狼子野心,竟敢謀逆!” “你這不忠不義的逆賊,你死后定下阿鼻地獄,油炸刀山,不得超生?!?/br> 那些人臨死前的詛咒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響起,他們死前的猙獰面目他還記憶猶新…… 元珣薄唇揚起一抹冷冽的笑來,瞇著眼睛盯著手中寒光閃閃的刀,呵,活著都不能把他怎樣,就算死了變成鬼,又能奈他何? 他如今到了這個位置,還有什么顧忌的?遇鬼殺鬼,遇佛殺佛!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元珣驟然起身,拾級而下。 “陛、陛下……”常喜怔怔喚了一聲。 “朕出去走走?!痹憶]有回頭,提著刀大步往前走。 常喜看著那道修長高大的背影,半晌回過神來,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也顧不得膝蓋的酸痛,忙跟上前伺候。 天色濃郁如墨,元珣抬眼看向紫微星方向,那星子格外明亮。 這座白日里巍峨壯麗的宮殿,一到夜里就格外的莊嚴肅穆,又透著一股壓抑窒息的沉沉死氣??删瓦@么一個地方,卻是天下人心神向往的巔峰—— 在外面走著,他腦子里那種燥郁撕裂的疼痛也有些緩解。 等他聞到那一陣被清風送來的花香時,腳步不由得頓住,再抬頭看到不遠處的錦繡軒,他濃眉緊緊擰起。 怎么走到這來了? 常喜帶著一隊宮人跟在身后,見陛下的腳步突然停下,他小心翼翼上前問道,“陛下,要不去看看沈美人?” 他雖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男人,卻知道男人心氣不順時,有個女人在身邊陪著能好上許多。雖說這個沈美人剛進宮不久,但憑著這幾次陛下對她的態度,沒準她能撫平陛下的焦躁煩惱呢? 去看她?元珣蹙起眉頭,這個時辰她肯定是睡了的。 要是讓那個小嬌氣包看見他這渾身戾氣的樣子…… 他還記得上次在公主府后院那回,她就被他嚇哭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 思及此處,元珣淡漠的乜了常喜一眼,“回去?!?/br> 常喜一噎,忙退到一邊,心想著,看來陛下對這個沈美人不過爾爾,并未真正放心上。 就在一眾人準備往回走時,只見御花園方向亮著點點綠光,很是奇特。 “陛下,那是?”常喜抬手揉了揉眼睛,“好像是絳雪亭那邊?!?/br> 元珣瞇了瞇眼眸,“去看看?!?/br> 昏黃的宮燈開路,一眾人往御花園深處走去,七繞八繞,最終走到假山腳下。 當看到亭中的場景時,莫說是宮人,就連元珣都怔住了。 高高的涼亭上,一襲素凈白裙的女子,濃密烏發隨意披散著,她雙臂張開,小腦袋微微仰著,雙眸輕輕閉著,唇邊帶著享受的笑。 那點點綠光,是一只只螢火蟲,正圍在她身邊飛舞著。 夜風輕拂,她那月白色裙擺也飛舞著,比那淺淡朦朧的彎月還要迷人。 就像是沉浸在屬于她自己的世界中,她那精致靈動的眉眼舒展開,仿佛沐浴著無邊的祥和與美好。 這場景,就像是一幅畫。 元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腦袋嗡嗡作響,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畫面通通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安靜美好的場景。 常喜也回過神來,又是驚艷又是震驚,上面這位好像是沈美人?好家伙,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她怎么跑這里來了?難道早就知道陛下會來這里,所以搞了這么一出?那不對啊,陛下突然發病,她怎么會那么快得到消息?還有,她從哪里搞到這么多螢火蟲? 常喜一肚子問號,悄悄抬眼去看陛下,就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上頭。 下一秒,就聽陛下道,“你們在這守著?!彼白吡艘淮蟛?,又想起什么似的,退了回來。 常喜剛想問,就見陛下將手中的刀丟到了他懷里。 “……”常喜看了眼自己懷中的刀,所以說陛下還是挺在意這個沈美人的? 元珣大步朝著亭中走去。 阿措正沉浸在充沛的靈氣里,她現在雖是人類沒辦法修煉,但吸收的這些靈氣可以滋養她的神魂,令她的身體更加康健,等日后壽終正寢了,一個好的神魂對于修煉也是大有助益的。 就在她飄飄然的時候,耳畔忽的傳來一陣腳步聲。 阿措皺了下眉頭,緩緩睜開眼睛。 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元珣時,阿措懵了—— 他他他他,他這么在這? 眼前的男人一身雪白寢衣,寬肩窄腰,長發散著,不再是平日里的一絲不茍,散漫又隨意,有種頹然的美感。 這個樣子的元珣,驟然將阿措拉到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長眸是滿滿的冰冷與戾氣,令人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