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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冷冷看著賈赦,半晌見他還是這樣狂傲的態度,絲毫沒有跟自己認錯的意思,本來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她推了桌上的茶杯,沖賈赦怒吼道:“你當你升了國公爺了,便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我老婆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用得著你在這跟我講道理?你們心寒,我比你們更心寒,自家兒子胳膊肘往外拐,跟外人合起火來對付我,我說什么!”“您看,您也知道姓林的是外人?!辟Z赦立刻接著賈母最后一句話道。“你給我住嘴!”賈母狠狠拍一下桌,面色赤紅,“我怎么會養你這么兒子出來,你而今是出息了,但跟前根本就是兩個人。當初的那個賈恩侯,再混賬,也不敢跟他老娘頂嘴!”“本是不該說的,母親讓出言,兒子便唐突了,抱歉又沒遂您的意?!辟Z赦微微躬身,行一禮,然后便不卑不亢地抬首。對于賈母的氣惱,只是淡然相對。賈母捂著胸口,不停的粗喘著氣,抖著手指了指賈赦,“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br>賈赦便跟賈母行禮,轉身真退下了。賈母見狀氣頭更甚,活到這年歲以來,賈母從沒有想今天這樣渾身哆嗦,恨得牙癢癢,滿腦子有著只想把賈赦掐死的沖動。王熙鳳聽聞大老爺在老太太房里鬧不愉快,急忙忙趕過來勸和。卻不曾想她人才到,就聽說老太太氣得病倒了,而大老爺人卻走了。王熙鳳見玻璃在,便問她:“可知道是什么事兒?”玻璃搖頭,告知王熙鳳:“老太太單獨留大老爺聊天,期間說什么俱是不知,后來只聽到屋子里傳出杯子的響聲,這之后大老爺便出來了,老太太則氣得發暈?!?/br>“既是不知道事情經過到底為何,你們便誰都不許亂猜忌編瞎話,嚼舌根子往外傳?!蓖跷貘P立刻厲聲吩咐下去,又問請了大夫沒有,轉而又打發婆子去請大夫。王熙鳳進屋前,不忘再對院里的人強調一遍,“我要是過兩天,聽說外頭有什么對大老爺對榮府不利的消息,今兒這院里的人一個都別想逃過,通通打發出去?!?/br>眾丫鬟婆子應承,而今這些人都是當初肅清榮府選拔剩下來的,一個個自然是懂得是非輕重。何況這事兒沒頭沒尾的,他們出去亂言就是胡編亂造,可擔不起這罪名,要知道大老爺可是京畿府府尹,管得就是京城地界的事。王熙鳳這才進門去瞧賈母,賈母此刻正坐在榻上。鴛鴦坐在賈母身邊,一手手攙扶著她,另一手則輕拍著他的后背,給她順氣。賈母一見王熙鳳來了,開口就道:“來的正好呢,痛快吩咐下去,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我這就搬出去住??刹桓以谶@討什么人嫌,惹什么人厭,更省得大家彼此寒心。我就當沒生過他,這些年就只養了一個兒子!”賈母說罷,就氣得啐了一口。王熙鳳忙快步走過來,一邊落淚一邊跪在賈母跟前,和她說萬萬使不得。隨王熙鳳進門的那些丫鬟婆子見狀,都慌了,趕忙去護著王熙鳳。賈母見狀也立刻伸手拉王熙鳳起來,“你的丫頭,是瘋了嗎?怎么能懷著這么大的肚子下跪,可使不得?!?/br>“這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寶貝,可再寶貝也不及老祖宗的事兒大。我一想老祖宗要走,只一心著急這件事,便把他給忘了,也是我做娘親的糊涂!該打!”王熙鳳說著就輕輕的拍自己臉一下。賈母被王熙鳳的話哄得氣不是,笑也不是,便拿無奈的眼神兒看向王熙鳳。“真是個磨人的丫頭!本來有你這話,我心里該聽著樂呵??啥襁@府里頭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不歡迎我。我到不如帶著寶玉痛快離開就是了?!?/br>“老祖宗您這么一說,我更要跪了。是我千不該萬不該的打發人去傳話,通知大老爺?!蓖跷貘P自己又打了自己一巴掌,要給賈母跪下。這會兒豆大的淚珠也從她臉頰上滑下來。賈母滿目不解,呵斥王熙鳳不許跪,只管把事情講清楚就好。賈母瞇起眼睛,“這么說今天是你通信兒給的他?”王熙鳳垂眸斂眉,“是我。那瘋道姑的事我其實比老祖宗知道的早,更恨她入骨,只恨自己不是什么俠義之士,能親手手刃了她!”賈母本來是要跟王熙鳳撒火的,但是聽到她的后話之后,好奇心又被勾起來,遂沉住氣,問王熙鳳其中的緣由為何。王熙鳳立刻娓娓道來,“說起這事兒,我更要恨得透透的。那瘋道姑趕在我回娘家瞧大哥大嫂的時候,突然瘋闖出來,攔住我的馬車,跟我說我不該懷這一胎孩子,說這孩子便是生下來也是沒福的,要我聽她的話,依從她所言做事兒,便定有福果。我一聽這個就來氣,真出家人哪里會這般詛咒別人。便是肚子里的孩子真有什么不好,合該是做善事積福,怎是隨意供她驅使?我就想著這瘋道姑必定是騙子,跟前些日子上講的沒什么兩樣,就叫人把她打走了?!?/br>賈母全神貫注聽王熙鳳所言,倒忘了先前的氣惱,直嘆瘋道姑竟然如此魯莽,倒是壞了之前對她的好印象。賈母讓王熙鳳繼續講后來是怎么發展的,會跟而今傳消息的事兒連上。王熙鳳應承,便接著道:“也是巧了,咱們府的張婆子前兩天兒正去祿山那邊瞧女兒女婿,就看見那瘋道姑往祿山學院去,他回來跟我說這事兒后,我料想一定是那瘋道姑去找寶玉了。我猜這瘋道姑肯定是瞧咱們榮府家大業大,就死盯著非要坑點什么才行。我這不行,寶玉卻是心思純善容易被她裝樣忽悠可去。這道姑此去找他,肯定沒什么好話。我卻想著等回頭月末了,寶兄弟回來了,我再把這事情和他講清楚便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卻沒有想到今天忽然聽說您一大早兒帶著他去了林府。我這懷孕了,身子也懶上了,家里的事兒便不怎么上心。這寶兄弟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又大著身子不方便去林府,二爺去京外辦公人也不在,我一著急便只想到叫人去通知大老爺去了。這事兒真是我想的不周到,結果就因這個,讓老祖宗和大老爺鬧得不愉快,我是真該打呢!”賈母半信半疑地打量王熙鳳,見她說得有理有據,且面帶誠摯愧疚之色,心里便信了八分,確認問王熙鳳:“真沒唬我?”王熙鳳立刻舉手作誓,目光誠懇真摯地看著賈母:“我發誓沒沒說半點假話,不然我……”“快住嘴,一個有身子的人,起什么毒誓,我自然信你?!辟Z母嘆口氣,冷哼一聲,面容依舊保持陰沉,“便是你說得如此,你家大老爺的話也一樣不可恕?!?/br>“他是有些別的意思,”王熙鳳猶豫了一下,跟賈母道,“我這里倒是有幾分懷疑,但一直不敢說出口,就怕猜忌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