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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沒人發現,便都瞇著眼,尾巴豎著,尾尖輕搖。謝庸看一眼周祈的腳,又避開。 “總是偏謝少卿的好飯,實在心里不安,回頭我帶兩壇梨花白來?!敝芷硇Φ?。 “你還不如早點來給我打個下手?!?/br> “……???”周祈腳不畫圈兒了,看著謝少卿。 謝庸微挑眉毛,“周將軍不方便?” “……方便?!?/br> 謝庸點頭。 “不是……我是怕有我幫忙……行吧!”周祈到底點點頭,“我切rou應該不錯,好賴也練了那么些年刀?!?/br> 謝庸微笑。 周祈順嘴問起謝庸他練武的事:“謝少卿是跟學里騎射先生學的劍法?” 謝庸點頭,“縣令郭翁是個重文教的,故而汧陽雖不是什么富庶之地,縣學卻頗像樣兒。禮樂射御書數皆有人教,教騎射的先生也教劍法,但我的劍卻主要是跟教詩文的先生學的?!?/br> “先生愛詩愛酒愛劍,喜于月下舞劍?!?/br> 這位縣學的楊先生,據說是前朝皇族之后,做得好詩文,為人灑脫不羈,早年的時候也做過官,后來不知道為何罷了職,游歷到關內道,便停了下來,隱居于此。這位先生頗看重謝庸,不只指點他詩書文章,還教他劍法。 雖只一句話,周祈也能想象得出這位先生的風姿,笑道:“難怪你的劍法一股子文人雅致氣?!?/br> 謝庸接著道:“后來去書院讀書時,有位師兄好劍,也得他指點過?!?/br> 周祈這好為人師、又喜與人切磋的毛病又犯了,笑得似只大尾巴狼:“我夜觀星象,今晚是個適宜以武會友的日子……謝少卿與某切磋一二如何?” 謝庸看著她,略沉吟,抿抿嘴,“嗯?!?/br> 然后又補一句:“請周將軍賜教?!?/br> 周祈折了兩段杏花枝,然后從墻上跳下來。 兩人各執一段樹枝,周祈擺個起手式,笑道:“請?!?/br> 謝庸微笑:“請?!?/br> 周祈先出招,用花枝掃謝庸腰腹,謝庸錯步避開,轉身用花枝刺周祈右肩。 周祈略側肩膀避過,第二式轉攻謝庸脖頸。謝庸歪頭,用手里的花枝格一下,兩個枝子一觸即離。周祈改刺為劈,斜著劈下來,是一式從刀法中化出的劍法。謝庸再避過,刺周祈左肩…… 周祈的劍法與她的刀法一脈相承,都是大開大合的路子,略顯霸道,又帶著長期與人打斗,刀頭舔血中練出的詭變,即便用樹枝子,即便出招不快,又未用力,還是帶著些隱隱的兇悍氣。 謝庸的劍法則君子得多,不刺人要命處,不攻下三路,給人留下余地。 周祈發現他只攻自己胳膊、雙肩和腰部,連前胸都避開,不由得一笑,這般君子,小時候若與街上孩子打架,肯定時常被打哭。 想到哭咧咧、癟著小嘴的謝少卿,周祈心下癢癢,可惜不得一見,不然捏一捏他的腮,胡嚕兩下子腦袋上的亂毛,“走,我去給你報仇!”嘿!嘿! 卻全然忘了謝庸比她還要大四五歲,謝少卿能街頭打架的時候,她比桌案高不了多少。 周祈心思越發歪起來,突然出招加快,用花枝刺謝庸胸口,謝庸仰身避過。 周祈一式連一式越發緊地攻其胸腹,如大多數對手一樣,謝庸一邊閃避,一邊用“劍”來格擋。周祈又是極凌厲的一“劍”攻其左胸,謝庸側身,正待來格,那“劍”卻中途變招,順著謝庸手里的花枝向上,前刺,然后便抵在了謝庸的脖頸處—— 在西北諸道頗有些名氣的大盜“飛猿”陸十三郎,前年冬天來京里接連作案七起,便是被這一式拿下的,周祈還用劍尖在他下巴底下留了個印子。 謝少卿自然是不能留印子的。 周祈輕抬花枝子,謝庸抬頭看她,周祈瞇眼,輕佻一笑。 謝庸抿著嘴,拂開挑著自己下巴的樹枝。 周祈越發笑起來。 謝庸沒繃一會兒,到底也笑了,卻還是輕聲斥責:“女郎家,總做這副街頭無賴的樣子?!?/br> “今天不是無賴,今天是惡少?!敝芷砑m正道。 謝庸:“……” 周祈想象自己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個狗腿惡仆,正打馬街頭,突然看見出來游春或者買書的年輕士子謝少卿。自己見他風姿好,就這么用劍鞘挑起他的臉,哎呦,好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郎! 自己自然便動了色心,先言語調戲之,謝少卿自然是不從的,且定然還義正辭嚴地斥責自己,嘿嘿,像自己這種惡人,自然就越發來了興致…… 看她笑的樣子,再順著她說的“惡少”一想……謝庸耳朵微有些燙,伸手拿過她手里的花枝子,“時候不早了,早點回去睡吧?!?/br> “行吧?!敝芷硇Σ[瞇地道。 謝庸送她出去。 恰遇見半夜餓了,來前院找吃食的羅啟——因謝庸看書看公文時常睡得晚,唐伯便時常給他備些清淡糕點。 羅啟:“……周將軍?!?/br> 周祈沖他打個招呼,走出院子。 阿郎先是吹簫,這會子又送周將軍出去……周將軍莫非是循著簫聲來的?羅啟看看月亮,看看院中花樹,嘖嘖兩聲,今天的事也要跟唐伯說說。 謝庸站在門前,目送周祈回了家,便也回轉。走進堂內,看看手里還捏著那兩個花枝子,上面大多數花瓣都盡落了,只還兩個極小的未開的花苞,謝庸順手把它插在了案頭白瓷水丞里。 ☆、后園烤rou 惦記著去謝少卿家吃烤rou, 周祈朝食就吃了一小碗醪糟桂花圓子, 平時總還要加的紅豆餅今日便沒加。 吃過朝食不久,周祈就晃去了謝少卿家——既然謝少卿說讓早點兒過去打下手,那自然就要早點兒去。在吃東西這種事上,周祈從來上心,也不怕等。 東市有家賣胡式糕點的,其做的酥山絕美,比宮里和許多權貴之家做得都好, 每到夏天,購者如云。 其做酥山的羊乳酥油極細膩新鮮,帶著自然的奶香味;蔗漿也加得恰到好處, 并不甜得發膩;凍的時候也好,已經成型, 卻還未發硬;端出來時底下襯著冰,上面點綴櫻桃、葡萄之流, 看見就讓人咽唾沫。炎炎暑日, 用勺挖一口含在嘴里,又滑又糯又香又甜又涼,簡直舍不得咽下。為了吃這酥山,周祈在大太陽下排隊輪候等過一個時辰。 等謝少卿做烤rou又不一樣,這等本身便很舒服——謝家有唐伯和他備下的許多糕餅糖果子;有小可愛胐胐喵喵繞腿、蹭胳膊撒嬌;有羅啟霍英可以一起下棋打牌;自然,還有雖略嫌太過正經卻也有意思的謝美人兒。 美人兒嘛,端方了那叫君子如玉;蕭肅的,就高而徐引如松下風;即便不正經, 也可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