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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雙腿的髕骨都碎了?!眳菓讶实?。 謝庸停住他的手:“我知道是什么人了?!?/br> 一間破屋中,一個女子被綁著:“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還有孩子呢?!?/br> 她對面的人看著她,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前朝刑部侍郎李公記述尸蠟化部分是作者瞎杜撰,并把“尸蠟”顛倒成了“臘尸”。 ☆、兇手其人 “什么人?”崔熠立刻問。 謝庸微擺手, 吩咐院中幾個衙差:“去叫萬年縣這南十四坊的里正來, 并傳令我們的人在這荒宅西面空地上整隊待命?!?/br> 衙差們領命出去。 吩咐完,謝庸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畫了個人形,又在上面畫線:“那女尸肩膀部的黑紫印跡是這樣的,腰肋部的印跡是這樣的?!?/br> 崔熠一頭霧水,周祈略睜大眼睛,看看謝庸畫的線, 又扭頭看向那塊蠟尸。 “我們剛才在這間院子里發現的腰背部尸塊上亦有這樣的黑紫印跡?!敝x庸又在那人形上添了短短的兩道線。 崔熠越發不明白了:“你是說這是同一個人的尸骨?不對啊,老謝?!?/br> 周祈代他答道:“謝少卿說的是綁痕?!?/br> 謝庸把幾條實線用虛點連上,又另畫了幾條虛線。 “花式大綁?”崔熠面色一變, 明白過來。 “不錯,如果那黑紫痕跡是綁痕, 這兩個死者都極可能被人花式大綁過。這是官府中特有的綁人辦法,從頸部開始, 繞肩至臂經腰, 前心后背胳膊整個上身都捆得死死的,普通人不會這個?!敝x庸道。 “還有剛才立人清理出來的腿骨,髕骨齊齊破碎,”謝庸看一眼周祈,“或許是因為有人在后面猛踹其膝窩、雙膝突然跪地所致。踹膝是衙差、禁軍捕人時的慣常舉動?!?/br> 崔熠也看周祈,阿周是自己見過擰胳膊踹膝窩最利索的,自然,她救人, 撲人,砍人,追人都是最利索的。 “哎?”周祈看他們倆,“我可從沒把人髕骨弄碎過……”每次都矜著勁兒呢。 謝庸又看她一眼,輕輕地“嗯”一聲。 他雖沒說什么,周祈卻突然覺得熨帖了,似乎那一聲“嗯”里帶著些“我們都懂”甚至贊許的意思。話說謝少卿這個人,有時候還挺……周祈一時不知用什么詞說他。 謝庸道:“我們要找的這個人會功夫,能輕易拿住會拳腳的佟三——自然,也可能佟三喝醉睡死了,但能搬著這樣一個胖子走三個小曲,至少有把子力氣。他應該沒用車馬,翻墻作案,車馬不便隱藏。我覺得,周將軍在張氏家墻頭見到的高處淺踏痕或許就是這個人留下的?!?/br> “這人頗有心計,且沉得住氣,殺人分尸后行跡掩藏得很好,若非野狗壞事,恐怕沒人會發現?!?/br> “此人慣用長刀,但他分尸用的當非官中發的橫刀,橫刀雖鋒利,卻未免太窄太輕,不宜劈砍,他分尸用的許是民間普通的砍刀?!?/br> “與兩名死者有牽連,能找到合適的分尸埋尸之所,此人極可能便住在這附近幾坊,甚至從小就住在這片地方——窮街陋巷中固然有張氏和盧氏夫婦那樣的干凈利索人,但更多的是日子過得不講究的,從給張氏疊的被子來看,兇手不是個整潔人?!?/br> “此人或許看起來還頗夠義氣,交游廣泛,他敢這樣夜間劫人分尸,從容掩藏行跡,當是掐準了青龍坊、修政坊坊丁夜巡的時間,甚至知道他們的巡邏路線。各坊加巡的時間不同,路線更各個不同,這時間和路線應該就是坊丁甚至里正曾透露給他的?!?/br> “會不會便是坊???”崔熠問,說完自己便找出了漏洞,“坊丁們不會花式大綁?!?/br> 坊丁大多是里正在本坊征募,然后報上縣里的,與衙差不同。他們又偶爾與官府衙差打交道,與一些衙差相熟,特別這個衙差還是附近幾坊的坐地戶,看起來很夠義氣,更甚至坊丁們與他從小相識,一起長大……想套夜巡時間和路線確實容易。崔熠點頭。 “所以我們要找的是一個會功夫,擅用刀,有心計,看起來頗可靠夠義氣,又住在這東南十四坊的衙差或禁軍中人?!敝芷泶槠渚?。 謝庸點頭。 “這就好找了,東南諸坊人都不多,坊里有什么人都在里正心里裝著呢,特別這人還是衙差或禁軍中人?!?/br> 崔熠道:“而且這人與張氏、佟三都有糾葛。會不會他也是看上張氏,因佟三欺辱張氏殺了佟三,后來見張氏與那賣rou的盧大郎在一起,因愛生恨,又殺了張氏?!?/br> 周祈同意他的說法:“所以這人沒有侵財,因他本就不是小偷小摸之人。而且張氏的尸首被砍得很碎,足見恨意更大——或許是他覺得張氏背叛了自己。在這種事上,男女不同,女人總是更恨‘外面的狐貍精’,男人多數更恨妻子?!?/br> “嚯?挺懂啊阿周?”崔熠看周祈。 “反正出了事,都是女人的錯嘛?!敝芷硪贿?。 謝庸看她一眼。 周祈又正經了臉:“不過,那青龍坊里正如何當時沒提到有這樣一個人?因其身份,覺得不可能?刻意為其隱藏?或者這個人與張氏來往得極隱秘,里正不知道?” 謝庸、崔熠都點頭,如今一切都還是推斷,有些疑點或許只能等到審結的時候才能知道。 外面一陣說話聲,聲音頗大,傳到院子里來。 “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貴人吧?!币粋€女人的聲音。 “你有什么事求見貴人?此重案要地,不得擅入。雞毛蒜皮的事去找坊丁里正吧?!?/br> “與我同住的柳娘不見了。她從晨間出門,到如今快日暮了,還沒回去。她那孩子還小,餓得只嗷嗷哭……” 聽她說“同住”,女子在一起同住的,能是什么人……衙差皺著眉看這女子,剛才不覺得,現在卻看她滿身風塵氣,誰個良家女子這個時候就露一片胸脯子?與她同住的自然也是暗娼妓子之流。一個娼女一天不歸算什么事?衙差正待趕她走,卻聽身后門聲,謝少卿幾位走了出來。 “你剛才說有人不見了?莫怕,細細說來?!敝x庸道。 女子趕忙上前跪下。 “奴與柳娘、薇娘一起租住在旁邊通善坊里蒲公家后院。晨間柳娘出門,”女子看一眼謝庸等,“她孩子還小,夜里不行,白天也讓孩子纏磨著,便常在晨間趁著孩子睡覺時出去兜攬。她惦記著孩子,一般到巳時就回來了,最晚也不會超過午時??山袢斩歼@個時候了,她還沒回來?!?/br> “我出去尋她,有個小孩說見過她與一個高大男人說話,再問就不知道別的了?!迸涌念^,“她不是那等會扔下孩子跟人跑了的狠心娘。她,她許是出事了。求貴人幫著尋一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