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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理寺。 這不是周祈第一回來大理寺,也不是第一回來大理寺少卿的廨房,卻是第一次來新任謝少卿的廨房。 大約他們這些主掌刑獄的官員性子都差不多,又冷又靜的,這間廨房變化不大,顏色莊重的屏風,檀木坐榻幾案,架子上書卷碼放得整整齊齊,老竹筆筒里筆插得滿滿當當,還有秋官必備的方正青石鎮紙…… 周祈卻突然瞥見那榻邊有個毛絨絨的東西。周祈手欠,拿起來,是個狐皮暖袖筒子,棕色中雜著些白,油光水滑的,摸著很舒服,讓周祈想起謝少卿的貓來——他這袖筒子恐怕不是保暖用的,而是摸著玩的吧? 所以,我們莊重嚴肅的謝少卿其實是個毛毛癖? 大理寺里就兩個值守官員,仆役們大多也放假了,謝庸親自去給崔熠和周祈沏了兩碗茶來,卻不想一進門就看見周祈在玩自己的袖筒。 周祈揣著謝庸的袖筒笑得安詳,嘿,這玩意可沒長腳不會跑回你身邊去了吧? ☆、寒夜擒兇 一盞茶沒喝完, 大理寺仵作吳懷仁就到了。 吳懷仁面色發紅, 連呼哧帶喘,進門先行禮:“下官聽說又有兇案?” 崔熠看看吳懷仁被腰帶幾乎勒成葫蘆的胖肚子,“不是我說,老吳,你真不能再胖了?!?/br> 吳懷仁略帶尷尬地笑了,“下官就住在旁邊的居德坊,是快走過來的?!?/br> 周祈頗喜歡這胖子:“我教你一套拳如何?每天早晚各練上兩趟, 半年以后腰帶能松一截,從義寧坊跑到我們興慶宮不費勁兒?!?/br> 吳懷仁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下官這——主要是愛吃?!?/br> 崔熠笑道:“還有比我們阿周更愛吃的嗎?她恨不得把老謝家的碗都啃了, 照樣身輕如燕,上房揭瓦?!?/br> 周祈“嘁”他, “身輕如燕”跟“上房揭瓦”能放一塊兒用嗎?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 吳懷仁看看正在翻物證的謝少卿,又看看周將軍, 覺得自己發現了點什么——謝少卿已經請周將軍去家里吃飯了嗎? 謝庸站起來:“咱們一塊去看看那尸首吧?!?/br> 一邊往殮房走, 謝庸一邊大致與吳懷仁講這案子,特別是與高峻發病死亡有關的事,“其家人說這高峻之前未有心疾……我用帕子擦尸體嘴角,上面是藥。有婢子和女兒們照顧,小殮時也不是一個人,這嘴角的藥很可能不是吃藥時沾上沒擦洗,而是后吐的?!?/br> 吳懷仁點頭:“這可能是臨死前已經反涌入口中,小殮挪動尸首, 溢了一些出來。不同于另一種死后嘔吐。那種要死后幾天才會出現,尸身內有了腐敗之氣,壓迫腸胃,把胃里的東西壓了出來?!?/br> 謝庸點頭。 幾人來到殮房,吳懷仁先從尸首頭發眼耳口鼻查起,果然在其嘴中發現一些殘藥,但量不大。 吳懷仁用小瓷杯取了,聞一聞,又取銀針出來試一試,并沒什么變化。 查過面部,再查四肢,胸背等處。 時候不很大,就查完了。 “該尸口唇及手足指甲呈紫紺色;除口內有少量藥液外,鼻、耳等處皆未見異物;頭、頸、胸、背、腰、陰、四肢亦均未有損傷。藥液我聞著,確實像是嘔吐出來的,而不像喂藥殘留,用銀針試過,未見變色。紫紺、嘔吐、未有中毒癥狀——目前看來,確實極像是心疾昏迷之后的亡故啊?!?/br> 吳懷仁一轉,“但是,我聽說胡人有一種藥,無臭無味,食之令人昏睡……” 崔熠拊掌:“你們謝少卿也這么說!” 吳懷仁笑道:“要不說是我們少卿呢,就是見多識廣,又極敏銳,那嘴角的殘藥,謝少卿之前便推斷是嘔吐物?!?/br> 周祈和崔熠對視一眼,得,又來了!看看人家的屬下,再對比對比自己的,真是讓人羨慕啊。 “只是某未見過這種胡藥,更未見過因過食而亡之人……”吳懷仁又說回這胡藥上來。 謝庸看周祈:“這就要看周將軍的了?!?/br> 崔熠笑起來,在長安城找人找東西還真就得看周祈的。 周祈懶懶地道:“聽你提起那藥,我回去換衣的時候已經交代下去了?!?/br> 吳懷仁轉動眼球看周、謝二人,“回去換衣”……謝少卿和周將軍已經到這一步了嗎?他們兩個倒也郎才女貌,只是謝少卿這樣文雅的人,日后若與“上房揭瓦”的周將軍有個馬勺碰鍋沿,會不會吃虧?不過那興許也算夫妻閨房之趣…… 謝庸問:“可需要剖尸?” 吳懷仁端著了神色,“有的心疾,其心肥大,剖尸能看出來,但有些就看不出什么來;倒是可以看看其腸胃內的東西……” 即便是大理寺,對剖尸也格外謹慎,需寺卿簽署文書才行。 王寺卿住在常樂坊,與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一東一西,現下已經開始敲暮鼓了,王寺卿又已高齡,約莫今日不會到了——誰想老翁卻走了進來,且直奔殮房。 幾人都忙上前行禮。王勻擺擺手,走到高峻尸首前。謝庸向他稟報案情。 老翁已到至仕之年,卻一副老而彌堅的樣子,估計能在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再干二十年。 聽完案情,對照尸格看了尸首,又略看了看已得的各種物證,便在這殮房里,王寺卿分起工來:“子正理一理現有物證;顯明去接應你的人,把物證搜全,莫要遺漏;小周去打探胡醫胡藥,擒拿賣藥之人!”使喚崔熠和周祈使喚得極順手又理所當然,偏崔熠和周祈吃他這一套,都恭敬地行禮答是。 謝庸看看周祈,難得見她這樣恭謹的樣子。 第二日傍晚,周祈讓人通知謝庸和崔熠有那胡藥的信兒了,但尚未抓住賣藥之人,準備晚間在其住所蹲守。 本只是告訴他們一聲,誰知道陳小六帶來了謝少卿并他的兩個侍從來,且道,“要不是今日長公主府有大宴,崔少尹也要來呢?!?/br> 周祈聽了這話,再看看謝庸,頗感無奈,這又不是去東市看新來的百戲雜耍,有什么好湊熱鬧的?像賣這種藥的,都是慣常作jian犯科的亡命之徒,刀槍無眼,你們這身嬌rou貴的,擦著碰著怎么辦?本來以為謝少卿是個穩當人,誰知道跟小崔一樣不靠譜兒…… 不待周祈說什么,謝庸先輕聲問周祈:“賣這種藥的,都是慣常作jian犯科的亡命之徒,人手夠嗎?” 周祈:“……夠?!?/br> 謝庸點點頭,他知道干支衛亥支的人少,平時又都撒出去,能調動的人手有限,又怕周祈自恃功夫好托大,故而陳小六一說,便跟了來。 人家來了,又是上司——雖然是隔壁上司,就不好趕人家走,也不知道羅啟他們倆本事如何,周祈額外安排一拳能打死牛的段孟照應著些謝少卿。 豐邑坊坊門關閉,天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