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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糧食和武器,如果他真是落進了印第安人手中,他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br>“要不然呢?”吳有金黑著臉。弗蘭克插嘴:“餓死或者渴死,在尸體還沒有完全腐爛前就被狼和別的什么玩意兒吃個精光?!?/br>一股涼氣直愣愣地透進吳有金的胸口,他猛地從盧卡斯警長的馬上掙脫下來,去拽馬鞍山掛著的水袋?!白屛胰フ宜?!”吳有金嚷嚷著,“我們不能把他丟在這兒!”他失去理智的行為讓周圍幾個人錯愕,但警長跳下來,嚴厲地制止了他。“現在我們不知道楊格先生到底跑了多遠,跑到哪兒去了。我們沒有時間再漫無目的地在沙漠里找一個人。如果我們留下來,那說不定就會和楊格先生在同一只禿鷲肚子里重逢了?!北R卡斯警長冷酷地說,“現在請你乖乖地跟我上馬,我不想再說第二遍?!?/br>他說的全是對的,他的命令是英明無比的,一個聲音在吳有金的這樣說。但吳有金依然死死地抓著那個水袋,僵硬地站在原地。盧卡斯警長去掰了下指頭,驚訝地發現這家伙力氣還真大。他果然不再勸說,一下子把吳有金摁在地上,掏出皮帶把他的雙手反綁起來,將他放在馬上。“走吧,”警長對周圍目瞪口呆的下屬說,“我們必須在水喝光之前趕回去?!?/br>吳有金的胸口和大腦已經被憤怒、擔憂、傷心、絕望和羞辱燒成了一片漿糊,他心頭有道柵欄被推倒了。他開始用中文滔滔不絕地咒罵起身邊這個男人,那句式如此豐富多彩、變化萬千,修辭如此之奇妙,簡直沒法用英語來表達。洋人們不能欣賞一個理科生在文學上突然迸發出的靈感,無法理解中文的博大精深,成為了吳有金甚為遺憾的一件事。他就是在這樣的遺憾中,被帶回了洛徳鎮。當盧卡斯松開他的手時,他一言不發地穿過圍觀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緊緊鎖上門,然后走到戴維的房間門口,看著空蕩蕩的木床,愣了很久。吳有金并不會想到,自己被放在馬上像貨物一樣運回來的時候,戴維也遭遇到了同樣的事情。他也不會想到,在他的內心被負罪感和傷心淹沒,并且想象著戴維倒斃的樣子雙眼發紅的時候,那個人已經獲得了兩天中最為舒適和平靜的一刻。(下)戴維抱著膝蓋坐在帳篷里,拘謹、膽怯,像一個被怪叔叔囚禁的小姑娘。然而他抬頭打量著自己身處的環境,心里有一絲慶幸:他以為會看到血rou模糊的獵物和毫無衛生觀念的垃圾堆,但其實這里很干凈,用五根木頭交叉支撐,一層黃色的皮革覆蓋在上面,最上方是一個開口。在這個開口正對的下方地面上,有一個用石頭圍起來的火塘,盡管是在內華達州,但是沙漠的夜晚溫度也很低,所以還是燃著火。在火塘的周圍,是柔軟的沙地,上面鋪著類似帆布一樣的墊子,還有一塊編織得很精細的毯子。在墊子上方懸掛著一些硝制的皮革和很多五顏六色的石頭磨出來的珠子,它們被串成長長的鏈子,裝飾在鹿皮衣物上。在帳篷的另外一頭,沒有鋪帆布的地方,堆放著一些狐貍和野兔的皮毛,還有很粗的繩子,看起來很結實。戴維看著血狼,這個印第安人在自己的帳篷里取下了頭上的羽毛,脫下了骨管胸甲,在火塘前坐下來。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放松,哪怕是最兇猛的戰士,在自己家里也會卸下一些警惕。一個印第安女孩兒進來了,手里端著木盤,上面有兩塊串起來的rou,還有一些黃色的餅子和綠色的菜葉。她穿著鹿皮裙,漆黑的頭發編成兩根辮子,末端綴著羽毛和珠子的裝飾,脖子上掛著白色牙齒和藍色石頭串成的項鏈,一條顏色鮮艷的腰帶束在她纖細的腰部,再往下是兩條優美的腿……真是個活生生的寶嘉康蒂公主。(注1)但“公主”對他這個俘虜顯然沒有什么好感,她用印第安語跟血狼說了什么,就算是一個詞都聽不懂,戴維也能感覺到她的不滿。然后兩個人又談了一陣,她出去提來了一桶水,就退出了帳篷。血狼拿出小塊皮革,沾濕了水清洗自己的臉和手,然后把rou串放在火塘里烤。“她是誰?”戴維問,“你的妻子嗎?”有這么漂亮的少女人妻,運氣真是好到讓人嫉妒啊。血狼把餅子放到光滑的石頭上:“是我的meimei,她叫做‘灰雨’?!?/br>印第安人的名字果然都是起得很隨意?!八暧嘘P,在這沙漠里可真不容易?!贝骶S努力營造一個聊天的氛圍,用一個少女做話題顯然最為愉快。“她出生的時候,剛好在下雨?!毖蔷谷淮盍怂脑?,這無形中讓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一些,戴維終于放開了膝蓋,悄悄改變了之前防御的姿態。繼續,他對自己說,現在這氛圍超好,別讓他把你鎖起來才能睡覺,讓他覺得你們可以做個朋友。“你怎么會說英語?”戴維繼續問道,“我聽起來不像本地人教的?!?/br>血狼看了他一眼:“在我八九歲的時候,這里的毛嘴子還沒有那么多,他們住得離我們很近,但是他們不認識路,所以會到我們部落里來,找一些人帶路。我給他們干過活,其中有一個教我說了你們的話?!?/br>“他一定是個英國人,所以你的口音有點兒……”戴維用手做了一個往上勾的手勢。血狼皺了皺眉。“算了……”要一個印第安人明白英國人說話時上下起伏拐彎的腔調實在不太容易,“那個時候你給那些人,就是你說的‘毛嘴子’做什么呢?”“他們是來挖開地面的,總是在找可以挖的地方?!?/br>看來是探礦的,最早的一批淘金者。“那個時候我們的部落人比較多,毛嘴子們人少,他們不敢把我們怎么樣。他們會拿鋒利的刀,漂亮的布和一些亮晶晶的玻璃玩意兒來跟我們交換貨物,讓我們去給他們帶路。不過后來毛嘴子越來越多了,他們開始在這里修木頭房子,為了挖開地下的東西還炸開了一些山洞。那個時候我們就不喜歡他們了……他們卻不愿意離開?!?/br>所以就打起來了。戴維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血狼把餅子翻了一面,然后起身去拿皮毛旁邊的粗繩子,把它們打成了一個活扣。戴維心里有些發酸:“聽著,先生,或者酋長——”“我不是酋長,我說了這是紅手的部落?!?/br>“好吧,血狼先生,我跟你以前見過的毛嘴子不一樣,你看,我甚至都沒有毛?!贝骶S用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拉了一下,“我對印第安人沒有任何偏見,而且我真喜歡你們跳來跳去的那種舞蹈。我欣賞你們吸煙的傳統,還有這些藝術品……”他指著那些可愛的珠串。血狼默默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