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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陌生的長號。他接起,賀伯言的聲音便急切地在耳邊響起:“你剛才怎么不接電話呢?我以為你把我拉黑了?!?/br>簡意閉著眼靠在門上,語氣淡淡地說:“不會?!?/br>“嗯,”賀伯言放下心來,輕快溫柔地問,“晚飯吃了嗎?”“嗯?!?/br>“吃的什么?”“……面?!?/br>“不許吃辣的,我今天看了你吃火雞面的視頻,你根本吃不了辣?!?/br>“……好?!?/br>“那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br>簡意能聽得出來,賀伯言在笑,聲線低沉而溫柔,很容易招人好感的那種笑。說了要道別的話,電話卻遲遲不肯掛斷。沉默順著手機信號開始蔓延,簡意無端從這一派安靜中尋獲到一絲莫名的心安。良久,簡意說了句“晚安”,賀伯言回他一句“小意哥哥晚安”。在衛生間里緩和情緒后,簡意推門出去,遇見到處找他的領班,對方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你搞什么?不想干這行,就趁早滾蛋。既然來了,裝什么清高?!”“對不起?!?/br>“跟我說有個屁用,你跟客人說去呀!”簡意被重新推搡進包廂,剛要鞠躬道歉,客人就不耐煩地甩甩手,“滾滾滾,換個人來,掃興?!?/br>領班趕緊賠笑,過去敬了兩杯酒,邊說好話邊沖簡意使眼色,簡意假裝沒看懂,順從地滾出包廂。負責人把他叫到辦公室,苦口婆心勸了兩句,讓他今晚回去想好再來。簡意狼狽地回到家,沾染了一身煙酒氣,站在噴頭下淋了很久都沖刷不掉。第二天,他接到賀伯言短信的時候,正在陪一個失戀的女人喝酒。說是陪酒,但其實出氣筒更加貼切。女人眼神微醺,用手指不停杵著他的胸口,一邊迷迷糊糊地問“為什么要劈腿”,一邊仰頭向他索吻。簡意下意識地偏開頭,避過了那兩片看似柔軟的唇。他不知情識趣,女人胸腔憋得一股怨氣便盡數發泄到他身上。從名牌包里掏出一沓紅票,粗暴地甩在簡意的臉上,寇色指甲在昏昧的光線里隱隱像血的顏。“不就是要錢嗎?我有的是錢,這些都給你,你能不能行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后,是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眼。簡意感覺很難堪,但他還是把錢一張張撿起,放進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伸手把人擁進懷里,像安慰鄰家meimei似的,溫柔拍了拍她的背。“對不起?!?/br>他貼在她耳邊輕輕說,像是在為剛才的不解風情道歉,又像是在對女人的遭遇深表遺憾。懷里隱隱傳來哭聲,女人使勁回擁住他,哭了很久,然后啞著嗓子問:“我要包你一個月,多少錢?”簡意一時間無法作答。他無路可走,懵懂闖進這個難以啟齒的行當,他對現在及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都感到無所適從。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簡意看了一眼,通知欄里能看到賀伯言的話。【賀伯言】:干嘛呢?【賀伯言】:小意哥哥不在嗎?看到回我信息好嗎?簡意想給他回復,手機卻被女人按住。“陪我的時候,不許分心?!本票f到他唇邊,“喝酒?!?/br>女人靠在他肩頭,一杯杯飲酒,喝迷糊了,就開始嘮叨她和前男友的愛恨糾葛,簡意一開始還認真聽著,但后來酒勁泛上來,腦袋里跟灌了鉛一樣,最終靠倒在沙發里睡了過去。兩人在包廂里睡到第二天一早,女人醒了,嚷著還要繼續喝。簡意好說歹勸,把她架到外面餐廳吃了點飯。女人托著因宿醉而昏沉的腦袋,目不轉睛地看他:“昨晚我沒仔細看,這會兒打量著你還挺帥,要不要考慮和我試試?”簡意沒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是答案。“成吧,不愿意就算了,”女人抿了口茶,笑道,“不過你今天還得陪我,我可還記得昨晚甩了你兩萬塊錢呢?!?/br>“……好?!?/br>簡意陪她逛街掃貨,聽她繼續嘮叨和前男友的續集故事,像個行走的貨架子,又似乎像個相交多年的貼心朋友。晚上他們繼續回會所喝酒唱歌,只在分別前,女人在他的臉頰印了一個紅唇印。“謝謝你陪我,回見?!?/br>簡意倏然松了口氣,但不是所有客人都像這個女人一樣溫良無害。他回家睡了半天,再去會所時,一進包廂就被按在茶幾上動彈不得,本能地開始拼命掙扎。哄笑聲幾乎掀翻房頂,簡意臉貼在冰冷的玻璃臺面上,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三個身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應該還有其他人。包廂里的音響被開到最大,貼面的距離說話,也要靠喊。震跳的音波中,簡意根本聽不到任何談話聲,身下一涼,褲子被扒了下來。已預想到即將發生的事,簡意想冷靜下來承受,他需要錢。可當一只手握住他的腰身時,那種冰冷又黏膩的惡心觸感又回來了。他發瘋似的亂踹一氣,混亂中無意踢到了某個人的命根子,包廂里竄出一聲哀嚎。趁亂他沖出重圍,提上褲子拼命地往外跑,惹來許多人的側目。當他跑進夜里時,微涼的風拂面而過,臉頰一片濕冷。這才發現,他竟然哭了。“自找的,哭什么!”簡意狠狠抹把臉,低罵自己一聲,回身看了一眼那座燈火輝煌的會所,終究沒有回去。他口袋里只有二十塊錢,舍不得用,便徒步往回走。黑夜里,他似個失魂的紙片人,輕飄飄地游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出很遠的路,簡意才發現剛才混亂中,他跑丟了一只鞋子。現在,右腳腳掌有點痛。他繼續向前走,沒多久就變成了一瘸一拐。等他拐彎轉進巷子,昏黃的路燈光線越來越微弱,直到他完全沒入黑暗中,一陣壓抑的哭聲才在窄巷中隱隱響起。簡意掩面靠在垃圾桶旁邊,有只流浪貓弓起脊背滿懷警惕地在旁邊盯著他看,瞳孔豎成細縫,豎起耳朵聽他發出同類般的嗚咽聲。不知哭了多久,他才起身繼續朝巷子深處走。忽輕忽重的腳步聲,在黑暗里分外清晰。“簡意嗎?”黑暗盡頭,有人突然開口問了一句。簡意頓住腳步,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形輪廓。“是小意哥哥嗎?”那人又問了一句,同時邁動步子朝這邊走來。不知為何,明明剛才已經哭干的淚水又重新涌回眼底。簡意聽見自己顫抖地“嗯”了一聲。那人便朝他飛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