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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只紙折的天鵝,五塊錢特有的羽毛顏色。我靜靜地觀察了一下。他說:“我很喜歡你?!?/br>他每天都來。他說的話越來越少,我們一起坐著,固定位置,固定時間,天黑得越來越早,月亮的光像干枯了一樣,難以穿透霧霾。你知道這持續了多長的時間嗎?我知道,26天。在這26天里,我吃了很多藥,那讓我頭暈,嗜睡,時常泛胃酸,有嘔吐欲。他的到來,從我不再感到后背針扎與尿意之后,變成了最好的安定劑。美好的東西,向來帶有成癮性。美好的東西,也向來讓人相形見絀。沒人會覺得每天花幾個小時來陪一個不說話的人是有趣的,人很少會執著于一件既不有趣也不會得到回報的事上。而我想我知道他想要的回報是什么。也就是在第27天的晚上,八點過一刻,他走過來時,我站起身,走向他。我指著樓前花圃里的石凳石桌對他說:“那里坐著一家人,女兒的頭擺在正中,她mama正在給她梳頭發?!?/br>“是嗎?”他也往那邊望去,顯然什么也沒看到,那兒本來就什么都沒有。不過他的臉上浮出了笑意,顯得對此很有興趣。“地上經常會爬些蠕動的腸子之類的?!蔽矣终f。他略微挪動了一下站的位置,和我比肩而立,笑意更濃:“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話?!蔽腋吲d地無以復加,我就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我沒有一雙看得見鬼的眼睛,我不特別,也沒有優點??墒俏铱梢跃幑适陆o你聽,編你喜歡的,編你感興趣的。我媽深信,我吃下一個藥片,肯定會比吃上一個藥片時的情況更好,以至于類推下去,我就能痊愈。她說:“你看,你昨天晚上對我說了晚安?!彼檬滞屏送莆野?,有些驕傲的意味。我很愧疚,也很想變得正常?!拔蚁胛铱梢匀ド蠈W了?!鄙缃蝗匀缓褪秩肷吒C劃著等號,但是如果我能上學,我父母會很高興,我也能更多地見到他。高二19班,午休的時候,我就站在他教室門口,等他出來。“順路過來看看你?!蔽野咽掷锏乃f給他,他往對面那棟樓看了看。是的,我的教室在對面樓,根本不可能順路。被戳穿的感覺像被火燎燒,在我備受煎熬的時候,他慢慢朝我靠近,低頭,親了一下我的臉。我不相信任何一個以美好結尾的故事,從來都不相信,因為那是假的??鞓肥潜瘋难苌?,幸福是人生的附屬品。謊言是貪心的蛇,饑餓時什么都敢往下吞。我在去他家時,站在樓梯下方,對他說我看到了他的外婆:“你外婆對你說,她很想你?!?/br>他站在樓梯上,停住腳步,對我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彼Φ孟袢滩蛔∫薜那白?,我心里的鼓就像戰火前的宣戰。【FOUR】“學校臨時發的通知,說不讓上課了,那天校門都鎖了,全是警察……”“就在C棟頂樓往下跳的,血跡用水沖都沖不干凈?!薄盀槭裁囱??”“聽說……”趙月跳樓了,原因眾說紛紜,死訊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恐懼比悲痛要濃,議論要比關切更重。趙月不是我們班的,我不認識她,但我的同班同學卻在討論中了解了她的方方面面,甚至詳細到了她那天穿著新裙子,戴了一個紅色蝴蝶的發卡,不像是要自殺的樣子……“張佑,有人找?!?/br>我往后門望去,一個女孩兒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我是趙月的朋友?!眲傉f完第一句話她就哭了。她反復地問我,趙月的靈魂還在不在學校里。周圍的人都看著這里,很安靜。她的眼瞼又紅又腫,身體輕顫著。我很明白,她來找我,想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她想跟她做最后的告別。我站在走廊的半高圍墻邊上,指著他人所描述的墜樓地點說:“她還在那兒?!?/br>“真的嗎?”明明是她主動來問的我,卻依然持著懷疑的態度。“很漂亮的蝴蝶發卡?!蔽医弑M全力地想用柔和的口吻安慰她,“有什么話想說的話就去跟她說吧,她聽得見?!?/br>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我是個騙子。下午班主任就帶回了消息,趙月被搶救回來了,她們班的同學還準備去探望她。我害她的朋友在眾目睽睽之下和空氣說著話,我成了愚弄別人感情的心理陰暗齷齪的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會知道這件事。什么地上蠕動的腸子、什么坐在石凳上抱著腦袋梳頭發的女人、在秋千上等人來推的小鬼、從下水道里伸出的半邊腦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坐在教室里,聽著連老師都鎮壓不下來的竊竊私語,慢慢地把額頭靠在桌面上。高三,桌上的書夠厚,足以給我所需的安全感。下課了,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力道很輕,應該不是來揍我的。“你都知道了?”我回頭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該說點什么,或是主動認錯,“我在騙你?!?/br>“我一直都知道你看不見鬼。你描繪的那些場景,其實都不存在?!?/br>我的心情很復雜,不知道做什么,只能點點頭。“不過,至少你能看見我?!彼f,“這樣就夠了?!彼麖街弊叩轿业拿媲?,身體隱約在書桌里。伸出手,穿過壘得很高的書堆,握住我垂下去的左手,低下頭吻住了我。他是我唯一能看到的鬼。作者有話要說:祝學姐2015/11/14生日快樂都是老姑娘了,好好照顧自己,養養胃。以及在硬盤上已經碼完,修改一下就全文發上來w第20章第十八個故事:我想你李峰拿著電話的姿勢有些僵硬,他的目光輕輕略過日歷,搜尋片刻后定格在某一個日期上,并用視線畫了一個虛化的圈。五月二號,五一假期中尋常的一天,出門可能會遭遇堵車,但他必須出去。班長的電話打來已經不是一次了,缺席了三次的高中同學聚會似乎正在對他發出最誠懇的一次邀請。聚會的地方是一個茶樓,空氣不是很好,麻將的碰撞聲比人聲還高。李峰到得有些遲,既錯過了午飯,又錯過了麻將和紙牌的湊桌機會,于是就和幾個女同學坐在沙發上,喝一杯連冰糖都沒化開的寡淡的檸檬水。除了尷尬還是尷尬。尷尬沉淀到最后,聊天變成毫無重心的亂扯,甚至沒有溫情。他們若有似無的目光和刻意保持的身體距離都像一場集體的冷暴力襲擊。陳城是被人從角落里的麻將桌上推出來的,那些人寧愿三缺一,也要他出來,好像非他不可。陳城走到李峰面前,對他說:“我們出去聊聊?”“就在這兒說吧?!崩罘逍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