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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難得飲了幾杯,雖然涼意入肺,卻平添幾分暢快。安景拽他出了門,“唐錦書,你醉了?!?/br>“醉了?”安景怔怔看著身下之人嘴角涌出一抹笑意。有時奇異唐家如何能養出這般人物,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叫人如此放之不去。濕漉漉的衣裳沾染了涼意,安景卻覺胸口一股熱氣,幾下將他扯到了偏殿里。地上水漬流了一地,唐錦書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手臂被他抵在墻上,又掙脫不得。明晃晃的顏色壓得叫人極為難受。驟然發覺那掌心循著脖頸探入了領口內,他嚇得敏感地向里退,卻一把叫那人緊擁在了懷里。“皇上可是在吃醋?”唐錦書望著他問。那人嗓音沙?。骸敖褚挂娔愀裢怆y得?!摈然箅y以言說。唐錦書仰頭倚在墻壁之上,疲倦道:“昨夜我做了一個夢,醒來時卻忘記了夢里的內容,只記有人在我的耳邊不斷重復一句話,他說……”細細嗅著他的脖頸,安景道:“他說什么?”或許是借著酒勁,亂發之下顯得如此無助。“安景,你告訴我,我大哥到底是不是還活著……”那雙覆在他腰身之間的手霎時僵硬了。他是如何玲瓏剔透的一個人,只一瞬的目光早已明白對方的意思。一道閃電閃過,照得屋里通明。大雨瓢潑之下似乎一起都顯露出原形,唐錦書一動不動,無法反應,又像是早已預見意料之中。安景震在原地動彈不得。他的軟弱如此輕易而難得,縱使這般情境落了淚,蝕骨的悲切如同聲聲折磨。唐錦書的心意其實很簡單。自幼生長在名門,他不懂得悲歡亦不曉人情世故,唐家一念之私決定了他的一生,而他不過是想活下去,又何辜要受這樣一場罪惡?安景突然酸澀難以言說,伸手捂住他的雙目道:“若是覺得難過,便哭出來吧……哭出來便好了……”唐錦書微微發抖,手離他后背不過半寸而已,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發聲。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記憶里無數個黃昏,那張熟悉的臉湊在耳側,聲音固執而溫柔。“不管發生什么,朕總是能護住你的?!?/br>“公子醒了?”第二日清早一青衫女子端來茶水,見唐錦書睜開眼,試了試道:“已經不燒了,公子起來喝點水吧,昨個兒后半夜燒的可厲害呢?!?/br>唐錦書從對方手中接過茶水掩著漱了口,卻覺唇齒間血腥之氣難耐。見唐錦書一直盯著自己看,女子淡然一笑:“怎么,公子不記得我了?我是秋蟬?!?/br>“秋蟬……”唐錦書低聲重復了一遍,“你回來了……”秋蟬皺眉。這個人,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仍不覺得如何,天下之大,苦的又何止他唐錦書一人而已。低頭收拾好了早膳,“皇上吩咐著醒了便去只會他一聲,公子這邊先吃著,我便先走了?!?/br>“這些日子秋蟬姑娘可知唐家發生了何事?”唐錦書突然開口。秋蟬的影子頓了頓,“自然知道?!?/br>“唐家已亡,姑娘卻不奇怪唐錦書如何能活在這世上?”“你我皆很清楚其中緣由?!?/br>“若我求姑娘一事,姑娘可否答應?”唐錦書道。秋蟬微微抬眼,“什么?”“殺了我?!?/br>秋蟬并不驚訝,卻冷笑一聲,“殺了你,你是個什么身份,我自己不想活了么?!?/br>唐錦書垂下眼,“殺了我,不就能替楊大人報仇了么?”秋蟬倒吸一口冷氣。那人臉上不見什么血色,卻頗為認真說著:“自打姑娘服侍我那日起,我這咳嗽的舊疾突然就加重了許多,直到一日閑來無事翻了翻朝中名冊,才發覺姑娘本名原來姓楊。后來仔細想了想,姑娘發后常別一朵素花,想來也是為了祭奠故人??蓷畲笕说南ハ虏o子女,于是斗膽推測一句,姑娘許是楊府收養過來的吧?”“嗯……聽著倒是很有趣,唐錦書,你瘋了么?”秋蟬手握長劍,半晌歪著腦袋望向他。“沒有?!碧棋\書道。女子面無波瀾,緩緩從手中拔出劍來。“既然如此,成全你便是,唐錦書?!?/br>第22章平明送客楚山孤細雨落在入秋的院里,碧綠的竹葉蒼翠欲滴。就在寒光一閃,即將劃上唐錦書脖頸的一瞬間,秋蟬忽地收起了手里的長劍。“怎么不動手了?”唐錦書睜開眼道。少女的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溫度:“世人都道生比死好,可我若恨一個人,必定叫他好好活著,活得每天都比昨天要痛苦,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br>秋蟬傲然抬首:“所以唐錦書,我不殺你,你卻不要以為這是放過了你?!?/br>唐錦書的眼神黯淡了幾分,目色卻有一絲惋惜?!昂伪啬??”他道。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秋蟬憤憤從屋里沖了出去,唐錦書看著,又小聲重復了一遍:“這樣真不值得?!?/br>恰逢巧倩收起紙傘從外頭走進來,見他像個孩子埋著腦袋,道:“好端端的,剛才叫秋蟬姑娘撞了一下,看見她在外頭墻根下淋雨呢?!?/br>人世太苦,秋蟬不值得?!昂抟粋€人若是恨到了這般地步,那么自己的人生又從何談起?隨她去吧,若是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回來了?!碧棋\書道。你若不自己去經歷,到頭來誰也幫不了你。上午安景過來,順道叫人備好了湯藥。安景道:“你猜今天朕叫你做什么?”唐錦書面無波瀾:“皇上叫我做什么?”“有兩件事?!卑簿胺鏊饋?,“一是王守仁新改了藥方子,也許對你那病癥更管用些,吩咐叫你按時吃著?!?/br>唐錦書嘆了口氣,蒼白的臉上仍不見什么表情,只伸手接過了藥碗?!暗诙率鞘裁??”“自然是件大好的事情?!卑簿暗?,叫人送了套便服過來:“你府上的丫頭桃葉,自打唐府被抄之后就和家丁一起在采石場服役,恰逢那日一書生路過,只一眼便對她心生情誼,于是悄悄買通了上頭的人物,把那丫頭從石場接了出來,今個兒是兩人成親的日子,我想你大概愿意出去看看?!?/br>唐錦書端著藥碗反應了許久,似乎還不曾明白發生了什么。“可是高興壞了么,”安景笑道:“還不趕緊把藥喝了,我帶你去討杯喜酒?!?/br>再說那書生姓鄭名田,大喜之日身著喜服,正在院里忙著等下安置賓客呢,眼前一晃,同樣一身紅衣的男子便仰首走了進來,手里還像模像樣搖著把扇子,進來便喊道:“我說鄭兄,你可還記得小弟呀?”“閣下是……”鄭田面露迷茫。那人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