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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你來了?!碧棋\書拎著他那一籠白兔們,喜滋滋道。安定何等聰明的人物,見這情形,想起那日與唐錦書的約定,心下也明白了大半分,喃喃道:“我還曾日日盼著那盞河燈放下……”“我不喜歡河燈,”唐錦書道,“公主有空還是和我一起放風箏吧,你放過風箏么?很長的一根線,不管那風吹得多大,風箏飛得多高,總有那么一根線扯著,怎么都掙脫不了……”唐錦書一邊說著一邊和她進了府上的花園,安景只在遠處沉默站著。“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你?!卑捕▎蕷獾卮瓜履X袋,卻仍是不甘心:“安景他那般折辱于你,你竟連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沒有?!碧棋\書想也不想,打開籠門,籠子里的兔子一溜煙跑了出去。“跑吧,跑吧,這世上腳不停歇才是常態,想要找個停泊的地方才難呢?!?/br>安定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唐錦書,你還到底是不是個男人?”“你說是就是吧,”唐錦書覺得奇怪:“咱們兩個只見過一面,我就算不是個男人,你又這么難過做什么?”“誰難過了,”安定抹了把眼淚:“我是看不慣他這么容你霍亂朝綱,背德忘義……”“行行行,我知道,我還藍顏禍水,貽禍萬代……”唐錦書莞爾一笑,負手起身,從那亭子上跳下來,又看著她認真道:“公主,安景雖是你的哥哥,可若論制度尊卑,還是安景在上公主在下,所以公主今后說話還是小心些,稱他一聲皇長兄才是?!?/br>“哎,你這人……”安定剛要開口,唐錦書一驚:“哎呀,你皇兄該等急了,我要回去了?!?/br>說罷像兔子似地往那草叢里一隱,還不忘幽幽吟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br>第15章不展芳尊開口笑安定左思右想唐錦書那首詩半天,覺得悲哀有之,淡然也有之。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望向頭頂那黑漆漆的墻壁,心里嘀咕道:“這唐錦書看似糊涂,實則心深似海,怕是唐家兩個兄弟加在一塊也比不上?!?/br>于是仔細琢磨琢磨他平時的舉止,只覺他瘋瘋癲癲是門道,一言不發又是一門門道,就連在茅房前面打個哈欠也高深莫測。這日她又進了宮,遠遠見唐錦書躺在塊石頭上,懶洋洋叼著根稻草,便湊過去道:“唐錦書,你在看什么?”唐錦書懶懶瞥了她一眼,“說了你也不懂?!?/br>“你且跟我說說,萬一我就明白了呢?”安定急切道。“好吧,”唐錦書實話實說:“我在看天?!?/br>“天?”安定抬頭望了望,“天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里面的學問可大著呢?!碧棋\書學著她的語氣,坐起來,扔了稻草,“你看這云層越高,天氣便也越好,今天天高氣爽,有時候那天昏沉沉的,烏云低得像要壓下來,估計就是很快要下雨了?!?/br>“嗯……好像很有道理似的?!卑捕ㄏ肓讼?,點點頭,可是又問:“那我知道了這些有什么用處呢?”“當然沒有啊?!碧棋\書慢騰騰從石頭上爬下來,“看了一上午,我都覺得餓了,想吃御膳房的桂花雕雞?!?/br>“喂!”安定站在原地:“你唐唐一個名震長安的大才子,活到如今這種地步,也太叫人寒心了吧!”“寒心就去找個湯婆子捂捂?!碧棋\書頭也不回,閑著走了一段路,沒去御膳房,反而停在了養心殿門口。自打他決定安分下來之后,在這宮中的身份就也跟著自由了許多,以前走一步秋蟬都得在后頭跟著,如今尋不到她的影子,反倒叫他覺得有些空落落。“不知道安景這時候在干些什么呢?”唐錦書喃喃自語,說罷又給了自己一巴掌,“誰要你這般矯情?!?/br>剛一走近門口,便聽見里面傳來聲音,“刑部的唐榮前些日子去江南巡視回來,明日也該到長安了?!?/br>有人心思憂慮:“此人兩面三刀,趨炎附勢,皇上此行派他上長安去,微臣實在不知道是何用意?!?/br>安景只冷冷一笑:“他不過先前仗著唐鏡中那點恩寵,自以為有朝一日能在這朝中一手遮天,那江南巡撫三朝老臣,豈會少給他苦頭吃。越是不容易訓練的狗,一旦叫人降服了便越再不會動別的心思,朕此行就是要讓他認清楚,自己在這朝中到底是個什么位置?!?/br>唐錦書剛要轉身離開,便聽那聲音說道:“狗是如此,兔子也一樣?!?/br>“看來真得找個湯婆子了暖暖了?!碧棋\書垂下眼來,搓了搓手道。下午他又望天,夜里回來卻發了低燒,熄了等燈驟然感到有人的伸手慢慢劃在他的額頭,唐錦書微微一動,翻了個身繼續擁著暖爐。“難得你也知道倦了?!?/br>“這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要我叫陳升吩咐些吃食來?”“吵死了?!碧棋\書迷迷糊糊蹭在他的懷里,只覺溫度熟悉地叫人安心,便跟著沉沉睡去。恍惚中安景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他的脖頸,低聲道:“我知道你今上午就站在門口,但他們怎配與你相提并論?!?/br>“是啊,”唐錦書張了張口,“你說過的,他們是狗,我是兔子么……”自打唐榮巡視回來以后,江南收成大好,不論背地里裝的什么深沉心思,面上他是風光無限了,朝野上下的功夫總是要做足的。宮中宴請群臣,安景卻起了戒心,一大早就吩咐人鎖了唐錦書那屋。唐錦書不得出門,日日積郁,胸口好像堵著一團棉花。幾近無法他就在那院中無頭蒼蠅似的走動,又去書房翻出一卷卷書。讀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時,心頭千萬念頭竟被那一句話激出,氣得揚手把書一扔,把桌前的藥一并用腳踩成了渣。這就聽得有人敲門聲,唐錦書不耐煩道:“是誰?”門外也不應聲,只半晌才有個人低著嗓子,做賊似的道:“老三,是我,我是你二娘?!?/br>唐錦書推開門,一臉驚訝道:“你來這做什么?”那春嬌一身宮女的打扮,見到唐錦書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眼瞅著周圍沒人,急切切地就進了屋。“哎呀老三,你可不知道要見你一眼真是難上了登天,好容易你爹進宮一趟,我這偷著摸才混了進來,要叫他發現了,還不得打死我?!?/br>唐錦書眨巴眨巴眼,沒什么反應。春嬌立刻哭得梨花帶雨,難以自制,抹把淚抽泣道:“我做這些也不為別的,只求你幫幫你那糊涂的二哥,你也知道這趟從江南回來,你二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