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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蓮為了救我,以身飼魔,將自己的rou軀祭給了魔頭?!?/br>“阿彌陀佛!”善靜心中一駭,忙道,“那為何凈蓮師又成了魔頭?”緣空又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皟羯彽膔ou身雖祭給了魔頭,魔頭將其作自己的新魔軀百般損毀,卻不想凈蓮的魂魄未曾消散,還留給了思惑大師一塊女媧石。思惑大師因而震怒,以前塵冢中開悟的境界一舉突破,登神成佛?!?/br>“那魔頭縱然是設法抵消了因果,卻也逃不得佛的懲罰,”善靜感慨道,卻又疑道,“只是,思惑大師既然成了佛,怎卻未離開三界?”緣空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究竟如何說、要不要說。他在善靜的目光里緩緩地道:“思惑大師未破開三界離去,只因凈蓮的魂魄還在,不曾消隕。他要將那魔頭斬去……”“思惑大師斬那魔頭難道不易?”善靜想了想,又道,“是了,思惑大師慈悲,將魔頭帶到了此處,為了不傷及凈蓮師的魂魄,才不將其斬了,反倒是慢慢消磨了怨氣與陰魔氣,花了幾百年才離開?!?/br>緣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非也……”他的目光看向了漸漸顯出行跡的蓬萊山,同那蓬萊山上的浮屠閣。“思惑法師不離開三界不是因為未曾斬殺那魔頭,魔頭當不住思惑法師一道金印……思惑法師是……為了凈蓮?!本壙沾瓜卵劬Φ?,“魔頭彼時已死,卻留下了凈蓮承受這陰魔之軀,承受了魔頭所有惡果。我師父說,思惑法師不忍讓凈蓮下一世受果報之苦,這一世便要陪他將所有因果消凈?!?/br>善靜愣了好半晌,緩緩道:“阿彌陀佛。思惑大師慈悲?!?/br>小舟靠了岸,蓬萊仙山近在眼前,緣空邁出腳步踏上蓬萊之土。浮屠閣在一片云霧繚繞之間若隱若現。“我師父還說,凈蓮的魂魄原本不全,連陰陽簿都上不了。思惑法師成佛那一日,他的陰陽簿便補全了?!?/br>善靜又愣了愣。他追上緣空道:“那凈蓮究竟是人是鬼是魔還是妖?”“他上了陰陽簿,”緣空說,“自然是人?!?/br>——浮屠閣七層,每層七個斗室,統共四十九間。浮屠閣里的和尚修為高深,比緣空都要高深一些,恐怕是在佛的指點下度了幾百年的緣故。善靜本以為浮屠閣當是佛光普照,鶴鳴繚繞,卻不想浮屠閣清爽有余,佛氣卻是一點也不足。沒有佛像,亦沒有講堂,所有子弟散座,唯獨可看的只有浮屠閣頂端的囚室。只是那個囚室里一個蒲團、一面書架、一盆蘭花、一盞香爐,除了四個鐐銬外絲毫不似囚室。“這邊是當年囚禁魔——凈蓮師的地方?”善靜只覺得不可思議。來前他以為此處必然酷似地獄,途中他覺得不似地獄,卻也比得萬分痛苦之地才能洗凈魔軀,卻不曾想過竟是這般模樣。一同前往浮屠閣的人不知幾千幾萬,同時上島的卻總是只有十人。善靜問得委婉,卻有一道修道:“那魔頭竟然住得這樣好?”領路的和尚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人一眼,一言不發。那人身旁的人道:“可不是好,是極好,你且看這浮屠閣上下,連一尊佛像都沒有,這究竟是鎮壓魔頭還是唯恐傷了他?”前頭的那人嗤笑起來。那兩人笑聲未畢,聲音在半空變了調,整座浮屠閣仿佛一口被震響的青銅大鐘,“哄”地發出一口嗡鳴,一道無形的靈壓從那囚室向四面散開,獨獨將那二人震出了樓閣外!眾人皆驚愕地向外看去,卻見這塔身外模糊顯出了一道佛像,赫然是足有七層塔高的無上尊佛!先前為眾人所不覺的佛氣驀然升騰起來,濃重的佛氣幾乎帶了些壓力,充斥著整座浮屠閣,擴散向整個蓬萊仙島!善靜連忙在心底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緣空也立刻豎起了掌來。其他人噤若寒蟬,有樣學樣地雙手合十。卻見領頭的和尚見怪不怪,立掌行禮,緩緩地道:“浮屠閣不曾有魔,唯有佛?!?/br>“思惑法師不忍后世對凈蓮師有所誤會,竟將一道佛身留在此處警醒他人,實在有大慈悲,大智慧?!鄙旗o待離開了那囚室,不禁低聲感慨道。緣空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幾眼,終究沒有說話。待得將所有人送出浮屠閣,領頭那和尚忽地對緣空揮一揮手道:“這位師弟請留步?!?/br>緣空一愣,跟上那和尚,卻見那和尚從懷中取出一個匣子,交給緣空。“這是——”“此乃凈蓮法師圓寂前所留之物,囑托浮屠閣將此物交托給自在天緣空師弟?!?/br>緣空將匣子打開,卻見里面一串漆黑的佛珠,一十八顆,竟是同那人當年的兵形一模一樣。那匣子里還有一句話,一看便是草草寫成,緣空都能想到那人寫時是怎樣一番愜意而不耐煩的模樣。他想必就不正經地坐在那蒲團上,蒲團放在窗邊上,他看著外面的鶴,架著自己的腿匆匆落筆:——小和尚,我欠你一串佛珠,還給你了。第220章直到世界盡頭“須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須菩提!于意云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諸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斗室里一片昏暗,金剛經的聲音斷斷續續,從沙啞的喉嚨里一點點淌出來。白發的男人癱軟在蒲團上,衣襟汗濕,渾身痙攣。他的手里捏著一部竹簡刻的經,手指指尖已是發白,卻沒有松開經書。他的對面盤腿坐著一個和尚。那和尚比俗世的公子更為俊俏,眉目深刻,面孔里透出一股肅然。“啊……”白發男人呻吟了一聲,從肺腑里呼出一口氣,然后松開了手指。那經書從他手指尖上滾落下去,只聽到男人低低地有氣無力地叫喚道:“水……”盤坐的和尚睜開了眼睛。“你還需再忍忍?!?/br>白發男人的脖頸上有金字一閃而過,他虛弱地瞇開緊閉的雙眼。那雙眼睛已不是最初那般血紅。他用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盯著起身去取水的思惑。思惑穿著白色的袍子,同他一樣,周身不佩戴任何佛物。這一整個斗室里都沒有任何具有佛氣的東西,但是賈科卻面對著這世間唯一的一尊活佛——思惑。思惑已不是這三界的人了,但他卻強留在此處。也許佛修同道修不同,思惑留下卻沒有遭到任何天譴。他為了斷絕一切可能同世人有的因果,把自己閉在了浮屠閣,把蓬萊閉在了東海。思惑用一只茶杯盛了陶缽里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