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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離開了思惑。次日一早,緣空仿佛乳燕歸巢一般撲向思惑的居所,賈科再次被壓抑得透不過起來,干脆老實收拾神識,不再試探思惑。心道這大師想必也是很不喜歡妖修,看在他是一串佛珠的面子上沒有把他收了,卻拿佛氣把他壓制得死死的。而緣空那個小沒良心的,一路上只顧著盯著思惑大師,不知道的以為那是他爸。賈科本以為思惑這般強大的佛修,身邊少不了幾個看護的隨從,然而及至走時,賈科才發現,思惑只有一個人,連一個小僧僮都沒有。而緣空這下子成了他唯一的僧僮。賈科看不見思惑,又不想冒出頭讓他把自己收了,思惑又修止語,連行走都無聲無息,賈科和思惑猶如盲人對啞巴,什么都交流不了,只有思惑的威壓一直壓在賈科身上,讓賈科對他毫無好感。——行了兩日的路,思惑照顧緣空都在酒店里歇腳。兩個光頭和尚走進酒店還是挺罕見的,賈科總能聽到四周人紛紛的議論聲。然而思惑和緣空都不當回事。思惑雖然和緣空沒有口頭交流,然而緣空的嘴卻從來沒停下來過,從他們倆古怪的交流方式中,賈科知道了有關這個世界及十方佛會的不少事。十方佛會乃是上下兩界佛修共同的盛會,每百年舉行一次。由于下界佛修參賽者眾多,這佛會也與時俱進,分出了好幾個年齡組。緣空才十幾歲,對于佛修來說過于年輕了,自然是少年組的人。而當緣空問到思惑為何前來此處要做什么時,思惑卻什么也沒說——當然了,他本來就不能說什么。出乎賈科意料的是,思惑法師這般佛法高深的能人,居然也要參賽以進入九域封禁,他以為思惑這等人應當是評委才是。“法師的年紀還輕,按照下界人的話來說,他的資歷還不到呢?!本壙兆谧约旱姆块g里對賈科說。賈科詫異道:“你都學會‘資歷’這個詞了?”緣空得意地說:“那是自然?!?/br>“你說法師的年紀輕,他能修到今天這個地步,沒有五百歲也有三百歲了吧?”賈科心想著還是把人高估了,沒想到小和尚連連搖頭:“不不不,法師連百歲都沒有超出呢!”賈科一愣,心中駭然,大聲說:“你說什么?!”賈科是修過佛的人,他知道要修成這樣強大的佛身需要歷經多大困苦,他料想思惑天賦再高也需要修煉起碼三百年,佛修修的不光是身,還有心,更重要的是業。歸根結底所有的佛修都在切斷自己的因果與輪回。賈科當初選擇做一個佛修就是為了停止他無休止的輪回,然而毫無效果。“大師不過百歲,師父提起過他,不過我當時沒有仔細聽,大師生于一團金蓮,傳言是佛祖座下金蓮,他自出生起便是佛體,修習佛法不到百年?!?/br>賈科若是有眼睛,恐怕早已瞪大。他輪回了幾百世,入過幾百個行業,深知每一條道走來都極為辛苦,沒有什么道路是輕松簡單的。若說一個撿破爛的,對各種破爛的價值、利用、來源、去處、循環周期也比旁人來得更為廣博。對于佛之一道,賈科自認自己雖不能稱當時第一人,卻也是唯一一人修到金剛不壞還經歷九九八十一劫難的。他完全明白要在百年之間修到思惑這地步,光有天分完全不夠,佛修乃是最看重心性的一道,年歲不夠如何能夠悟佛,必當歷經百千困苦劫難,嘗得人間百味才能認清什么是業,如何成果。賈科花了數百年才在那一世斷清因果,卻依舊被天雷打入下一世,恐怕是天劫看透了他尚未消除rou身一切因果,不過是堪堪封閉了自己的七情六欲。然而賈科不懂的是,他四百九十世下來,該斷的都斷了,有欲求的也都看淡了,自覺那一世將自己壓抑到了極致,究竟還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然而上一世的賈科沒有仔細地去深入這個問題。既然不能成佛,就成妖、成道、成魔。過去的四百九十世讓他明白沒什么是不能成的,說哪些道辛苦些,哪些道輕松些,不過都是不了解罷了。賈科本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他現在倒有些想知道自己到底是缺了哪一條沒有斷。而對于思惑這個人,賈科除了驚嘆也略覺古怪。修為如此之高,卻如此年弱,甚至還為了削減口業修了“止語”,這和尚總有那么些違和。“明日就要坐火車了,珠珠,凡人可真厲害,經常發明出些比我們修者厲害的東西?!本壙找贿吙吹貓D一邊說。賈科淡淡地說:“這有什么,凡人還有飛艦,能把一個城市裝下……”“飛艦是什么?”緣空好奇地問。賈科一愣,立馬反應了過來,這已經不是上一世了。他說道:“我說錯了,是飛機,能把幾十幾百個人裝下飛到天上?!?/br>緣空張大嘴巴說道:“凡人可真厲害??!”“那是,不然為什么那么多修者的根基在凡間呢,”賈科說,“天下萬物蒼生平等,凡人的存在自有凡人的道理?!?/br>緣空立刻說道:“珠珠,你可懂得真多?!?/br>“我懂得當然要比你多?!辟Z科敷衍地說著,用神識打量客房四周。這幾天來一直住酒店和旅館,緣空也已經對這些“大盒子”熟悉了,但這還是首次他和思惑睡同一間房,因為這個小破旅店只剩下最后一間雙人房了。思惑眼下鉆進了洗手間,他一進去,賈科就仿佛解放了一般出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好笑道:“原來這位大法師也是要洗澡的?!?/br>緣空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上,拍了拍床鋪說:“這些東西真軟,睡久了恐怕骨頭都要酥了。難怪俗世間欲多剪不除?!闭f著緣空取出一個蒲團凌空漂浮在床上,閉上眼打坐做起了日課。賈科趁小和尚不來煩他了,便四面看了一圈,甚至好奇地看了看思惑一直拄著的法杖。見思惑始終沒有出來的跡象,賈科便偷偷化出了一道虛影,向那法杖走去。思惑的法杖也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賈科如今依舊只能用神識視物,然而虛影卻是這段時間來閉關修煉的結果。賈科湊近了那支法杖,方一觸碰,便猛地“嘶”叫了一聲,仿佛被灼傷了一般哧溜一下瞬間縮回了自己的佛珠。就在下一秒,思惑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出來了。如果賈科能看見他,就會發現他進去時什么樣,出來時還是什么樣。思惑開門的同時目光往自己的法杖上瞥了一眼,讓賈科大氣不敢喘。不知怎么的,賈科微微試探的神識覺得思惑那朵金色的蓮花仿佛淡了不少,隱隱的里面的燈芯也仿佛殘敗了一般。思惑也未曾再做出什么反應,便如同小和尚一樣,凌空坐在了半空,倒是連蒲團都不用。——第二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