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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出頭的樣子,放在現代怎么說也是一個大叔型美男子,在這兒居然已經是老鴇了。桐伊本來就是當年紅極一時的紅倌出身,他年輕時多少人捧著全身家當,甚至欠高利貸來求他春風一夜,范鉉超這樣不掩飾的好奇目光,桐伊怎么可能沒感覺。和倪后瞻寒暄完,桐伊問:“倪二公子今日帶來的幾位朋友,可都沒見過呀?!?/br>倪后瞻輕笑一聲,“鐘鈺和蓮扇兒不就仰慕講演隊的英雄嗎?這兩位不但是講演隊的,還是我們的關鍵人物呢。這位是五爺,尊貴著呢,還不快快叫他們都出來伺候?還有我的蓉官,可別分給了別人?!?/br>桐伊順著他的介紹,眼睛在范鉉超和白陽身上一轉,就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了,那年長一些的是老學究,看不起小唱;那一直盯著他看的是個雛兒;至于那位被簇擁在最中間的五爺,八成是個皇親國戚,再不濟也是個高官之后。倪后瞻話音剛落,桐伊心中就有了計較了,老一些的得安排個知書達理的,雛兒身邊要安排個會來事的,那位五爺身邊,什么都別說,找最火的紅牌來就是了。“自然,蓉官可是天天盼著您呢,您一日不來,他便苦等一日?!蓖┮劣H自將他們帶到樓上包間,叫來龜公,吩咐小唱們來伺候。等待的時候,先是好酒好菜地上來了,先是流水一般的水果、干果、各式蜜餞點心,再來是種類繁多的美酒,任君挑選。范鉉超挑了一支果酒,想著別喝太醉,還被倪后瞻嘲笑了。幾人斗了幾句嘴,小唱們便進來了。先是倪后瞻心心念念的蓉官,果然是身嬌體媚,百般可愛。反倒是白陽身邊的小唱,低頭少語,只和白陽低低說了兩句。倪后瞻哈哈大笑,“桐伊你真有眼力見,鐘鈺給了五爺?!?/br>范鉉超看向那邊,那就是倪后瞻口中說的“杭州小倌”,果然比這兒所有人都出色。只是朱由檢一直繃著身子,不讓他像蓉官那樣黏在身上。范鉉超左右看看,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沒有人,疑惑道:“就這些了嗎?”“還有奴家?!币粋€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話才落,人已到,竟然是剛才在臺上唱歌的那個。“奴家一聽說講演隊的人來了,連賞銀都不要了?!彼诜躲C超身邊坐下,“奴家是蓮扇兒,不知官人如何稱呼?”“……范鉉超?!?/br>分給我一個弱受啊……?雖然范鉉超有些失落,但想想在古代的南風館里,應該是不會有“強攻”這種屬性的,也只好認了,反正這位蓮扇兒光用嗓子就能讓他耳朵懷孕。美酒佳肴流水一般上來,耳邊美人輕聲勸酒,范鉉超不知不覺就喝了一杯又一杯,即使連連擺手,也逃不過被灌酒的命運。倪后瞻還在一邊咋咋呼呼的瞎起哄,范鉉超只覺得頭更疼了。白陽雖然不喜長春苑,酒過三巡,也放開和身邊那位說文賦詩,再也沒有板著個臉了。唯一還繃得住的就是朱由檢了。他從小到大,什么世面沒見過,什么美色沒遇到過,不至于在這里失了分寸。他雖不失禮,可也難讓小倌近身。鐘鈺夾了一口菜喂到他嘴邊,也只是被輕輕推開,只喝些淡酒,吃些棗糕,看著范鉉超一杯一杯喝到醉。要是范鉉超知道朱由檢這么想,肯定要抗議的,倪后瞻一個人瘋,再加上一個朱由檢,如今這兩人居然也都不管他,看著他被灌酒,范鉉超覺得簡直受了天大的委屈。鐘鈺見五爺不理會自己,只顧著喝酒吃食,偶爾看看多是看向那個年輕人那邊。他見范鉉超喝醉了酒,雙頰泛紅,目光迷離,帶著一絲水汽,殷紅的嘴角似笑非笑,說著些無甚底氣的推拒的話,連他見了都心生憐愛,不由打趣道:“這位范公子正是風流無雙,若是在我們長春苑里,恐怕我就連這頭牌位置都保不住?!?/br>他本來只是一句玩笑,來這兒的哪個經不得玩笑的,卻沒想到朱由檢“啪”地放下筷子,震得他渾身一抖。整個包間突然安靜下來,朱由檢臉色陰沉得可怕。白陽雖然聊得正在興頭上,也時時關注著朱由檢的動靜,也看向他。倪后瞻坐得近,自然也聽到了那句話,面上也不好看。只有范鉉超,基本上已經被灌得沒意識了,哪里知道誰在說他。“含元心懷天下,腹有詩書,你們這些伺候人的也配和他比?”“……”眾人皆不敢言語。若是在宮中有這樣不知好歹的奴才,朱由檢早就叫人叉出去庭杖,至于打完了奴才是個什么結果,就不歸朱由檢管了,反正是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他想到這兒,直接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睥睨道:“你是長春苑的頭牌?”“……是,是……”鐘鈺嚇得聲音都顫了。“我看不過爾爾,就憑這樣,也能在京城開得這么大?”朱由檢一副風輕云淡的口吻,卻讓人聽著更心驚膽戰了。蓉官咽咽口水,推推倪后瞻,用眼神示意他“你快勸勸啊?!?/br>倪后瞻只裝作沒看到,卻推開了蓉官,“含元是院試案首,你們這座小廟,可容不下他這位大神?!?/br>朱由檢從荷包里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率先走了出去,“長春苑,不知你們能長至今春幾日?!?/br>春|夜里,涼風習習,范鉉超從長春苑鬧哄哄的樓里出來,冷風吹在臉上,頓時連呼吸暢快了?!昂簟缓攘?,真不能喝了——明兒頭該疼了……”不,酒還沒醒。倪后瞻和白陽也喝了許多,本想扶他一把的,結果差點被他帶到溝里去,朱由檢實在看不下去,攬著腰就給架起來了。侍衛剛要上前接過,朱由檢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后?!胺殖鋈耸謥?,將他們兩個分別送回府去?!敝煊蓹z指指倪后瞻和白陽,吩咐侍衛說。朱由檢正頭疼今天他該住哪兒,偏偏范鉉超還要硬湊上來,貼著他脖子喃喃道:“不……喝!不喝了……”溫熱的氣息噴在冰涼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酥麻,直教人整顆心都酥化了,麻醉了。朱由檢低頭看他,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高,還非要膩在脖頸處,一身白衣仿佛能透過月光,嘴角上揚,雙眼半睜半閉,雙頰比杏花更艷,眸子比水光瀲滟。朱由檢不由別開目光。“駕馬車來?!?/br>范鉉超和朱由檢差不多大,朱由檢一個人還真抱不動他,等侍衛將范鉉超在馬車里安頓好,朱由檢這才坐上車,靠在范鉉超旁邊。馬車搖搖晃晃,離開了新舊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