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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在意大利見過的一幅壁畫——。畫面中有一位背聲雙翼的惡魔,正將鐮刀伸向無知無覺的人們。畫面荒誕恐怖,直擊人心。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間八苦,活著就會有無可奈何。人們轉頭就能看見,死亡正在不遠處等著你。它張開猩紅的大口,一步一步向你逼近,你轉身逃,卻發現無處可逃。活著,難,死去,苦,世間種種,宛如噩夢。音符在琴房中瘋狂炸響,蓋過了雨聲,蓋過了雷聲,竟然將藺從安從夢中喚醒了。藺從安坐起來,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床,都不知道離這么遠還做了隔音的琴房,怎么還能讓他聽到的。他無奈下樓,推開琴房的門等著抓人。郁久沉浸在曲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后的門被打開了,一曲結束,他漸漸平靜,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十幾秒后,他慢慢轉身。與藺先生來了個激情對視。“…………”郁久驚慌地站起來:“我我我,我剛剛下來!”說罷欲蓋彌彰地把琴蓋蓋上:“我就是被打雷吵醒了,藺先生也是嗎!”“不是,我是被你吵醒的?!碧A從安一點面子也不給,抓起人的手腕就往上拉:“彈完了沒?完了回去睡,想不想好好比賽了?!?/br>郁久用別扭的姿勢邁步:“你怎么比我還緊張?!?/br>“萬一你發揮不好,沒拿到冠軍?!碧A從安頓了頓,“我不甘心?!?/br>兩人均衣衫不整,卻不覺得不自在。回到床上,被子拉起來,郁久感覺腳有點涼,相互蹭了蹭。“我拿不到冠軍,你不甘心什么?”“你說呢?!碧A從安伸了一條腿,摁住郁久亂動的腳:“睡覺?!?/br>郁久笑著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他仿佛知道藺從安沒睡著似的,說道:“我很貪心,我既想要拿冠軍,也想要得到你?!?/br>“藺先生,如果我這輩子沒有真正得到你,我會非常非常地不甘心?!?/br>所以一定要親口把話跟我講清楚,我們慢慢來。藺從安沒說話,伸出一條手臂攬住他。第二天,郁久精神奕奕地來到賽場后臺。昨夜下了雨,今天空氣十分清新。決賽全程直播,賽程從中午十一點開始,晚上六點結束,經過組委會商議后決定名次,當天晚上九點舉行頒獎儀式。換了一個導演,選手們跟著他走了一遍流程,一個個地上臺,鞠躬,坐下,再走下來。鄭新瑟瑟發抖地靠過來:“靠,怎么今天突然降溫這么多?!?/br>“昨天下雨了啊?!庇艟煤退麑α讼抡菩模骸澳阃馓啄?,找出來穿上,你這樣不行,手都僵了?!?/br>鄭新也知道,打了個電話出去,過了一會兒導演說先散,郁久陪著他一起去外面觀眾席上找他父母拿衣服。這會兒還早,觀眾和媒體都還沒有入場,觀眾席上都是選手家長和親朋好友們。鄭新遠遠就招手,“爸,媽——”地奔向一對中年夫妻。郁久慢慢跟在后面。鄭新的爸不愧是小學老師轉散打教練的能人,長著一張斯文的臉,氣質卻很兇悍,笑起來都藏著刀。他媽看起來很溫柔,就像一個典型的母親形象。鄭新虎頭虎腦地被他媽披上厚外套,來回說了什么,他爸抬手往他頭上一招呼:“毛毛躁躁?!?/br>郁久走到近前,鄭新拍了拍他爸:“老爸,這個,你曉得的,郁久!”鄭爸爸伸出兩只手,迅速切換了對待小學生的態度,熱情道:“郁久,特別優秀的那個,我們家鄭新沒煩著你吧?”郁久受寵若驚地說沒有,鄭mama連忙從保溫杯里倒了點熱茶出來:“來喝點羅漢果茶,甜的,這天突然降溫,我看你穿得也不太厚……喝點茶暖暖?!?/br>手里被塞進了粉色的保溫杯蓋,被兩位非常普通又熱情的家長噓寒問暖,郁久左答一句右答一句,腦子都要轉不過彎來了。很溫暖的感覺,讓他有一點點羨慕。話說完了一段,他站起來掃視了一圈,想找找藺先生去了哪里。鄭mama:“對哦,小郁你家人沒來嗎?”郁久從剛才就沒看見:“嗯……本來跟我一起來的……啊,來了?!?/br>藺先生從入口那兒進來。郁久跟鄭爸爸鄭mama打了招呼,往門口走去,就看見藺先生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他身后帶了一群人。劉奶奶提著袋子,徐佳佳牽著小妹,店里打工的女大學生,成叔,劉柯喬,還有樓小川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郁久腳步頓了頓,喉嚨里有點發哽,發現這還沒完。仲孫青老爺子和他兒子也來了,還有他們老家街上關系很好的賣煎餅的嬸嬸,外公去世后很照顧他的隔壁爺爺……浩浩蕩蕩一大群,見到郁久你一眼我一語地圍上來,小久小久地喊。直到藺從安把大家安排到座位上,郁久才反應過來,瞪著圓圓的眼睛問:“你把他們請過來的?還有我老家的嬸嬸爺爺……”藺從安揉了他一把:“樓小川說的,你們關系好。高興嗎?”怎么可能不高興。剛才那點羨慕被埋進心底,滿足泛上來,弄得他很興奮。縱觀現在在場的家長隊,只有他排場最大好嗎!男女老少,口音各異,聊得熱火朝天!這時,大門那里又涌進一群人。這一批明顯都是親戚,為首的應該是哪個選手的父母。郁久和藺從安說了聲正要回后臺,卻和孟昌武打了個照面。“??!”孟昌武一驚一乍地跳起來,郁久立刻知道,這肯定是孟昌文的親戚團了。想起孟昌文,郁久心里陡然泛起一絲波瀾。金燕老師還是沒有回來。畢竟孟昌文是她的學生,如果回來了,她一定會來現場的。郁久不再想這件事,反正老師總是要回來的,他也遲早會找到老師,和她確認當年事情的真相。早晚的事罷了。在這件事上,他越是淡定,孟昌文越是恐慌。孟昌文近幾天都沒有睡好,今天頂著黑眼圈,顯出幾分陰郁來。他沒有從后臺出去,導演組的化妝師給他化好妝后,他就一直坐在角落里,面前攤了一本曲譜,手指在腿上敲。心底的焦慮無從排解。時間過得很快,孟昌文渾渾噩噩地跟著抽了簽,又回到了后臺。其他人見他神情有異,也不跟他說話。孟昌文一個人掐著自己的手指,回過神來發現僵得厲害。有幾個想聽別人演奏的人去了舞臺附近,留在后臺的都是不想受到干擾的人。他們耳朵里都塞著耳機,眼睛盯著曲譜。只有孟昌文,被選手的演奏吸引了注意力。琴聲受到多重阻礙,傳到后臺已經非常虛無縹緲,可那煽動人心的旋律仍然霸道地往他的耳朵里鉆。命題選曲,。孟昌文也選了這首。敘一非常好聽,有魅力的演奏和刻板的演奏,聽在耳朵里天差地別。孟昌文見過世面,知道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