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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分給我們……這草原之上炎熱干燥,我怕裴朔受不了,就多打了一些湖水喂他喝下,旁的就再也沒有了啊……” 裴朗低頭又在琢磨了一會,喃喃道:“這水我也喝了,連斯木里帶來的人也都在這湖里汲水,能有什么問題呢……” “沒有問題?!绷衷娷蚕袷窃诨卮鹋崂实淖哉Z,他一把掀開裴朔胳膊上的薄衫,盯著裴朗,“你沒有發現,他的皮膚已經停止滲血了嗎?可是他應該已經很多天沒有服藥了罷——” 裴朗急忙爬到裴朔身邊,在驚喜和大夫面前,他也顧不得那些幼時的禮教了,一把掀開了裴朔的衣衫,前胸后背的仔細查看。 起先他一直擔心裴朔的身體禁不起這一夜的折騰,不曾想竟會有了好轉。 林詩懿搭了脈,現下說毒性已解雖是言之過早,但裴朔身體里的毒性本就不強,單從脈象里看,中毒帶來的奇異脈象的確是有細微減弱的跡象。 這水…… 林詩懿看著面前那一汪波光瀲滟的湖水,看著眼下唯一的線索。 “你是說,丹城從建立之初——”林詩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盯著又驚又喜的裴朗,“就所有人都飲這里的湖水,對嗎?”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斯木里那樣的財力和物力在北境掘井?!迸崂什幻魉缘狞c頭,“尼勒布斯是整個丹城唯一的水源?!?/br> 林詩懿只想過水里有毒,卻從來沒有想過水能解毒…… 原來,一切的方向竟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嗎? 曾經,在隗都懸絲診脈時見過的諸多疑難雜癥在這一刻如書本上的紙張,在她的腦海中一頁頁地翻過,最終定格在一位隗都權貴年老癱瘓的父親身上。 那位權貴雖無實權,卻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國戚,身份貴重無比,又是一位事親至孝的主。 權貴的父親癱瘓在床多年,聽聞隗都城出了一名懸絲診脈的神醫,便專程帶了老父來碰碰運氣。 后來林懷濟聽聞了此事,因為自己早年受過那位老者的些許提攜之恩,還特意叮囑過林詩懿一定要上心,希望女兒能為自己將當年的恩情還報兩分。 林詩懿當時搭過脈,那老者分明是被腦中淤滯的血塊阻礙了身體的行動;可是因為血塊積年太久,已經成為痼疾,是以她幾副行氣活血的湯藥下去,都不見絲毫起色。 為了替父親聊表對對方當年恩情的謝意,林詩懿在那一段時間內宵衣旰食地翻遍了手邊的醫書藥典,終于在一本已經失傳已久甚至書頁都不甚齊全的古籍里查到了一味秘藥。 書中記載,在北方,有一種植物研磨而成的藥粉,赤紅無味,可化瘀血;但藥性極強,是為大破之方,醫者運用計量稍有不慎,便毒賽砒/霜,會奪人性命。 林詩懿身為醫者,自然深知,藥之于毒,往往只是一線之隔的道理。 那醫書本就是殘缺的孤本,無從考據;那種藥粉也因為藥效太烈早已失傳難覓;加上患者年事已高,身體恐是禁不起一番折騰。 與患者親眷商量后,此法最終作罷。 是以最終,她也沒能找出那一味失傳的秘藥,這事兒便也慢慢被淡忘了。 現下,林詩懿望著眼前滿目的赤紅,雙肩微微的顫抖。 她靜心沉思之時,不查已有人悄悄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林大夫醒了?這一覺睡得可真夠沉的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彌補短小,今日雙更,稍后奉上! ☆、再次瘋癲的主帥 這一聲問候顯得既客氣又禮貌, 甚至帶著兩分熟稔的關切。 林詩懿越發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地泛著惡心,她偏過頭去, 不想看到斯木里那張偽善的嘴臉。 “怎么?”斯木里將所有情緒都偽裝得很好,他走到林詩懿的面前俯下身來, 言語間沒有任何波瀾, “利用完我,林大夫就連病人都不管了?” “現在想要利用對方的人, 恐怕是閣下您吧?” 林詩懿再次被高山的威壓籠罩,最后的尊嚴不準他仰望斯木里, 她平視著前方。 “你本就知道我解不了你的毒, 但是你還是強行擄了我出來。昨夜我能當眾揭開你的真面目就沒想過活命,你也該知道,那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病人, 也不可能威脅我再替你瞧病。斯木里, 你還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林詩懿看著滿目的赤紅細細地盤算著。 “我與齊鉞不睦是事實, 隨便你信不信,你若是想找人對付他, 那就是聰明人的百密一疏了。我不可能是你在齊鉞那兒的免死金牌?!?/br> “是嗎?”斯木里夸張地笑,聲音卻很低沉, “你知道齊鉞瘋了嗎?這次只怕不是演戲, 不如聰明的你猜一猜,這次是了為什么?” 被人背后談論的“瘋子”本人此刻正倒在丹城太守府邸的前廳里。 身邊往來進出的近衛一條條地呈報著這場戰役的各方信息,齊鉞卻癱軟在靠椅里,目光呆滯的望著房頂。 近衛們呈報的都是傷亡數字, 戰俘,繳獲的存糧等一系列重要的信息,卻等不到統帥半個字的回應,大家都只能把焦急和疑惑的眼神投降一旁的荊望。 可荊望此刻的心里,只怕比他們還急。 自從陪著齊鉞殺進丹城太守的府邸,他二人的刀頭舔過多少鮮血,一間間地在府里找過來,都沒有找到林詩懿。 從那時開始,齊鉞就再沒有說過一個字。 直到大軍占領丹城,府外的精銳先頭部隊沖進府中肅清了整個府邸,齊鉞才開口說了一句話—— “掘地三尺,把夫人找出來?!?/br> 之后這人便一直癱坐在椅背上,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十幾年前摧毀齊鉞童年的那場浩劫延續至今,十幾個年頭下來,一切終于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可荊望分明在齊鉞的臉上找不到半分凱旋后的快意。 他只看見齊鉞呆呆地望著虛無,仿佛是一個死人。 “將軍……”荊望無所適從地沒話找話,“讓我看看你左肩的傷罷?” 齊鉞還是沒動,也不言語。 荊望試探著上前,見對方果真沒有任何反應,才小心翼翼地扒開對方甲胄的一角—— 里衣潔白,沒滲出一點血絲。 這讓荊望懸著的心稍定,“有這么好的藥,夫人怎么也不早些拿出來……” 荊望自顧自的小聲嘀咕著,卻不想旁邊的人突然出聲。 齊鉞的聲音也仿佛是個死人,沙啞得好像來自地獄,“你懂個屁?!?/br> 荊望聞聲轉頭,看見已經兩個時辰枯坐的齊鉞終于偏了偏頭。 齊鉞望向窗外大盛的天光,虛弱地問:“什么時辰了?” “未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