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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腿一蹬蹲在地上,在雪堆里扒拉出一截子草根叼上。 “誒……我說你……” 林詩懿聽著轎外的響動,輕輕敲了敲轎廂,付mama趕緊探頭進去斂著嗓門問:“小姐,怎么了?!?/br> “我們走吧?!?/br> 齊鉞既能追到醫館堵她,便是早已知悉她的身份,如此若不見,便不見罷。 付mama也受夠了一臉兵痞相的荊望,狠狠剜了對方一眼,挑著嗓門喊:“起轎——” 這一嗓子可把荊望嚇得不輕,他讀的書不多,在軍中學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上頭交代的任務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完成。 而日日跟在齊鉞身邊貼身護衛的他被留在齊府看家,唯一的任務便是神醫若來了,無論如何要謹守禮數,但務必把人留下。 “你們不能走!”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把剛才的草根吐在地上,兩步躥上前去將轎子攔下。 “呸誰呢這是?”付mama沒好氣的白了荊望一眼,“這便是你們將軍府的規矩?” “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嘛!”荊望嘴上服軟,腳下卻是不讓半分,“甭管咋說,你們今天就是不能走!” “哼!”付mama也是不讓,“我還就不信了,這青天白日的,你還敢當街再擄一回人不成?我就不信這隗明王朝還沒有了王法!” “求求你們再等會罷!侯爺……侯爺他……”荊望根本就不會撒謊,這會急得直跺腳,實話一股腦地全都倒了出來,“侯爺他根本不在府上!” 定北侯得勝而歸,巴結的人排到詠柳巷外,這是隗都孩童兒歌里都有的唱詞兒;而近來上門的人漸漸少了,因為定北侯閉門謝客,從不見人。 除非圣上召見,否則便好像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家侯爺去哪了?” 轎子里傳出個悅耳清冷的女聲,荊望呆了片刻,沒想到魏都城里出了名的神醫竟是個女人。 橫豎也是瞞不住了,他拍拍屁股上剛才蹲下蹭上的雪,索性把實話交代了個底兒掉,“我家侯爺發著高熱面圣去了,你就不能再等會嗎!” 林詩懿聽出荊望的聲音嗚嗚咽咽的總是不太對,于是打手將轎簾兒掀開一道細縫,這一瞧,便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正橫著袖子抹淚。 “我家侯爺的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神醫你就等等罷!他今兒不讓我跟著他,我就怕他跟當年的二公子一樣橫著被抬回來啊……那我以后可怎么有臉去見大公子和老侯爺啊……” ☆、登徒子身染奇毒 林詩懿神醫之名非虛,那日搭脈雖是心緒不寧,但齊鉞的的傷患明顯卻是不難把出。 肩胛外傷應是戰場刀劍無眼,只待靜養并不至于落下病根,也不可能導致現下高熱不退,倒是內腑病灶她一時間尚未查明,如今看來當是病得不輕。 隔著轎攆垂簾,林詩懿沉聲道:“想救你家侯爺嗎?” 荊望聞言點頭連連,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轎攆中的人本應看不見。 林詩懿也不多做計較,直接打簾內伸出一只手喚道:“你過來,我問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有虛言,便請你家侯爺另覓良醫?!?/br> 荊望不敢怠慢,連忙湊上前去點頭稱是。 “你家侯爺殘軀抱恙?!绷衷娷彩帐址畔潞熥?,靠回軟墊上問道:“為何還要去御前行走,沖撞圣駕?” “我……”荊望聞言一愣,支吾半晌,“這不能說……” 林詩懿不惱也不急,幽幽在轎內喊了聲,“起轎?!?/br> “別別別——”荊望可不是那沉得住氣的主兒,忙伸手攔下轎子,湊到簾邊悄聲道:“侯爺已經幾天下不來床了,可今天是約定交還玄武符的最后一天……” 隗明王朝立國之初曾鑄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塊兵符分別交由四位開國將領,以之為兵權之象征鎮守四方。 而代表北境第一統帥的玄武符本由齊家先祖世代守護。 不料另三方將領先后擁兵自重,漸成肘腋之患,更有人畫地為王,企圖分裂王朝。 兵禍平息后歷代隗明帝王著力削弱各方兵權,三方勢力漸微,唯獨北境戰事頻發,齊家一直手握重權。 直到疑心甚重的隗文帝繼位,齊重北接過玄武符后,為安君心,主動上交了玄武符;各方本就再難成氣候的將領也只得紛紛效仿。 至此,四境兵權終于被隗文帝穩穩握在手中。 直到三年前北夷再度來犯,齊鉞雖自請領兵迎敵,但除開齊家世代簪纓的名頭和一個定北侯的虛爵,他也不過是個背負戰敗辱國罵名的毛頭小子。 朝堂之上議和之聲難消,為表主戰決心,也為力排眾議,隗文帝重新請出玄武符,交予齊鉞,以安軍心。 上一世雖是不問外事,但隗明王朝史冊林詩懿卻是讀過,果然這一世的齊鉞也是接過了玄武符的威勢才名正言順的號令大軍。 可交還玄武符這一段卻是上一世沒有的…… 他齊鉞到底想做什么。 “神醫?”見轎內久久無言,荊望試探著喚了一聲。 林詩懿被這一聲喚回思緒,“戰事未歇,國境未安,圣上為何要你家侯爺交回玄武符?可是定北侯有不臣之心被圣上瞧出來了?” “可不敢亂說!” 這一句“不臣之心”嚇得荊望一個激靈,差點一屁股跌坐地上,于是能說的不能說的便一股腦全蹦了出來。 “這玄武符是我家侯爺自請交還圣上的!我家侯爺還自請削爵去封,只是圣上心疼我家侯爺才沒允,只收下了那玄武符?!?/br> 如此戰況之下,便是市井里的草莽流民也明白,北境缺不得一個齊鉞??傻踩煜露贾廊辈坏玫哪莻€人,便會是皇帝心尖上的那根刺。 齊鉞的權早晚要削,但此時卻不是上佳的時間。 如此說來,收回玄武符便成了遏制齊鉞一家獨大的上上之策。 林詩懿細細思忖,這些道理她能看懂,齊鉞又怎會不知。 眼下只要齊鉞不提,隗文帝就是對他如何忌憚,也斷不會在此時寒了忠臣良將的心。 那他為何要自請交還玄武符? 為求帝王一個安心,為保齊家百世賢名,那他從一開始便不該求娶宰相嫡女。 即是連被人詬病垂涎相府權勢都不怕,又為何會為了虛名交出實實在在握在手中的玄武符。 齊鉞到底想要什么? 林詩懿闔眸半晌卻始終尋不到答案,只得懨懨道:“你家侯爺為何要自請交還玄武符?” “不知道?!鼻G望抓了抓腦袋,“侯爺就說要去換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個啥,能比玄武符還好?” 林詩懿聞言捏著轎廂沿框的手漸漸收緊。 齊鉞用玄武符換來什么,只怕天下間沒有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