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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就下周前?!?/br>“你在賣什么?你媽生前住的房子?”余橙警覺地問他。薄洺揉了揉眉心,“我媽那套美國的房子,能賣幾千萬吧。不過比市價肯定要便宜很多?!?/br>余橙不解,“為什么要賣你媽留給你的房子,你有多大用途要動用你媽的東西???”薄洺抬頭望了望他,“這些事你不用知道?!?/br>“你要用這錢來干什么?”余橙對遺物這事太過敏感,因為當初他給他那死在沉船事件中的同學親手整理了遺物,而當他也有東西被他的父母賣出去的時候,發瘋的也是余橙。因為這些人要抹掉他在這世上存在的痕跡。他的父母說他們太痛苦,要忘掉這個過去,并且在計劃重新要一個孩子。余橙怒不可遏,但是他沒辦法。后來他們確實又生了一個。他們家沒有給他同學買公墓,而是在骨灰存放處租了一個小柜子,長年累月,很少去看他。余橙那段時間,對這個世界相當失望。就算他不喜歡自己的媽,因為她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但是如果他媽去了,他也一定不會動她留下的東西。那畢竟是媽??!余橙捂著腦袋到了陽臺上,薄洺愣了一會兒,出來說,“我要收購公司,籌錢。我的錢被銀行凍結了一部分,可能是我爸他們……這房子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我媽生前沒有住過幾天。她一直居住的那間公寓,我不會賣的?!?/br>余橙其實已經沒有在責備薄洺,他是想到了那段過往,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去了。弗洛伊德說,“這個人為記憶所苦?!?/br>薄洺看了看窗外,“你身邊不是沒有人。如果你想聊,我隨時都在?!?/br>余橙強笑一聲,看著樓下。樓下是個幼兒園,滑梯上,不少男孩兒爬上爬下。余橙看著他們,就在想,在他們的記憶里,對方能存在多長時間。“沒有什么想告訴我的?”“沒有,你忙你的吧……”薄洺沒有再打擾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出去了。余橙看著他走出了樓門,沒有什么所謂的SUV來接他,他獨自一人走到路邊去打車。這個鐘點是出租車司機中午的交班時間,余橙看到他問了好幾個駛過的司機,都沒有讓他上車就走了。余橙從記憶中抽出來,突然心血來潮,想跟著他去看看。其他衣服還得翻,他把家里地上扔著的那套高中校服直接穿起來,走下去,開了自己的二手車出了車庫,在路邊停下。薄洺竟然還沒打到車。余橙心想,他不會連一輛車都沒有了吧?薄洺看樣子沒有注意到他,又過了兩分鐘,終于坐上了出租。余橙跟著車越走,越覺得這路有點熟悉,這一路跟著,竟然開到了陳醫生所在的醫院。余橙看到薄洺在醫院大門外的星巴克前下車,站了一會兒。醫院的大門里走出一個身著白大褂的身材姣好的女人,當余橙看清楚時,感到了一陣窒息。真的是陳醫生。余橙把車停進了醫院,走出來,就站在星巴克的玻璃窗外,看著他們兩人坐在沙發旁熱切聊著。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半面明亮,半面陰影。……陳醫生給薄洺展示了余橙的腦部掃描,詳細解釋了多處陰影。這些都是創傷后功能喪失的體現。薄洺聽完陳醫生的解釋,沉寂了良久才說,“我好像看到他的閃回了?!?/br>陳醫生喝了口咖啡,“他有跟你說什么嗎?”薄洺搖搖頭,手里捏著攪拌管,沉思良久后說,“如果他什么都不說,還能治好嗎?”陳醫生皺了皺眉,沒太聽懂。“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強迫他說出自己的經歷,只是像你說的,關愛他,保護他,讓他信任我,知道我們的依戀關系無懈可擊,是不是就能好了?”陳醫生說:“其實是的,這樣會有很好的效果?!?/br>“那為什么要執著于探索他的閃回?他不想說我也不想逼他說,逃避可恥,但有用啊?!?/br>陳醫生和薄洺相視一笑,“這日劇我看過。沒錯。如果他不再拍戲,遠離水源,遠離所有他可能產生過去記憶的情境,可能就不會再有閃回。但是你要知道,有的人雖然為記憶所苦,可支撐著他生存下去的也還是這段記憶。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忘記痛苦呢?如果你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何刺激他腦子里的生存本能,幫助他建立自我救贖的機制呢?”這回是薄洺疑惑了,“怎么講?”陳醫生喝下兩口咖啡,繼續說,“在我看來,病人一般有兩種。一種是覺得自己沒病,但是一做羅夏墨跡測試,立馬就會原形畢露的。這種病人的思維特別的配合,是我們臨床最常見也最容易對癥下藥的,我們可以通過行為引導,就能夠幫助他們改善病癥?!?/br>薄洺聽著不語,點點頭,“還有呢?”“另一種是面對測試什么也說不出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完全沒有想象力了,這種是比較可怕的。因為人類的生存機制,比如逃跑,比如原諒,必須通過預設結果和想象來產生。比如說,他們會篤信宗教,相信神會寬恕他們,或者他們會在失去的親人墓前祈禱,相信他們托夢給自己。這實際上,都是他們大腦神經的自我保護機制。但是與之相反,無法想象,就無法自拔了?!?/br>薄洺搖頭,“他不屬于這一種?!?/br>陳醫生笑了笑,“其實還有第三種。他們知道自己有病,從來不抗拒治療甚至特別積極治療,問他什么說什么,但是實際上他的內心深處還隱藏著真正的病原,你也無從知道?!?/br>薄洺的眼睛亮了起來,“你說的是余橙?!?/br>陳醫生點點頭,“余橙就是這樣的人。我覺得,他對我所描述的痛苦,并不是他真正痛苦的內容。大概是因為他的大腦會選擇立即忘記閃回的內容,并且將之附加于他能夠接受的痛苦內容上?!?/br>“比如,我有一個病人,她告訴我她恨她的前男友,向我描述他劈腿家暴多么可恨,但實際上,讓她痛苦的是她和前男友談戀愛時劈腿的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并沒有對她做過任何不好的事,他只是突然消失了,再也沒回來。我的病人把他潛藏在記憶深處,不?;貞?,不停痛苦,卻又不想忘記。但是她在向別人或我描述的時候,卻從來不會提及這個人,只說她的前男友對她家暴的事。直到我把她戳穿,她才道出了真相?!?/br>薄洺笑,“心理醫生兼職偵探么?”陳醫生莞爾,“您和余橙越來越像了?;蛟S余橙的內心也被一些羞于啟齒的東西占據,他在過分內疚自責。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大腦屏蔽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