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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由此至終都是一言不發,這種別扭的做法,確實很像是他的作為。任松年不知道寧半闕是誰,因此也不敢擅自搭話,只是退到了一旁去,岳隱見他瑟縮,伸手就把人按到椅子上,給他倒了杯茶權當接風。任松年拘謹地點了點頭,便連忙喝了口茶以解尷尬,卻沒想到那口茶辣得驚人,當場就叫他捂著嘴咳嗽起來。岳隱聞了聞茶壺,沉聲道:“是誰往里頭加了花椒?”他問這話時,一雙眼已經盯著蕭少陵不放。被盯著的蕭少陵作為始作俑者,很是處變不驚地嫁禍道:“我看這里只有韓公子是外人?!?/br>韓璧正想說話,卻被沈知秋搶了先:“師兄說得不對?!?/br>“哪里不對?”被師弟出言辯駁,蕭少陵十分不悅。“他不是外人?!鄙蛑镎?。蕭少陵:“……”韓璧一字一頓地笑著說道:“大師兄,喝茶吧?!?/br>岳隱語氣涼涼地道:“人生的路啊,要自己走?!?/br>頂著沈知秋的灼灼目光,蕭少陵悲壯地喝下一杯花椒茶,隨后頭也不回地竄了出門,連聲叫著“好辣”,所到之處,人仰馬翻。任松年見韓璧與沈知秋之間情狀親密,心里一驚,卻不敢多說半句,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是見了鬼。第78章歸巢總是礙手礙腳的蕭少陵不在了,氣氛頓時變得嚴肅了許多。韓璧先是瞥了一旁裝鵪鶉的任松年一眼,再是似有似無地笑了笑道:“你應該不止帶回這么一個好消息吧?”任松年回道:“我已秘密去信武林同道,匿名告發此事。衛庭舟如今墻倒眾人推,還引起了武林公憤,相信七日之內,我們必定能夠一舉搗破煙沉谷,屆時真相盡可大白,誰是誰非,必有分曉?!?/br>這封告發信若是出現在衛庭舟未曾叛逃之前,或許還會被認為是沒有證據的誣陷,但如今他已是朝廷欽犯,還是率軍節節敗退的叛軍首領,只要是有心親近朝廷的武林門派,必定都會借煙沉谷一事表明決心,與衛庭舟一派劃清界線。韓璧點了點頭:“我會讓半步帶你去找寧半闕,他曾是煙沉谷中人,理應能夠帶路?!?/br>“如此便是再好不過?!比嗡赡瓯乐x。韓璧略微思忖了片刻,還是補充了一句:“寧半闕此人性格乖張,立場變化不定,你可以讓他帶路,但除此以外,不要再聽信他任何一句話?!?/br>任松年正要稱是,便只聽沈知秋忽然而然地冒出一句話來:“我要同去?!?/br>韓璧假裝沒有聽見,目光飄忽地朝外望去,岳隱見狀只是清了清嗓子,說道:“二師兄,雖然你愿意為我分憂解難,但依我看,搗毀煙沉谷此等瑣碎之事于劍境并無益處,還是由我全權負責為好?!?/br>沈知秋疑惑地看他一眼:“這些瑣碎之事自然是由你負責,我只不過是要跟著去罷了?!?/br>岳隱自作多情,聞言只得尷尬地低了頭。沈知秋雖然遲鈍,卻也明白此時此地能做主的只有一個人,連忙向著韓璧再度說了一句:“我也要去煙沉谷?!?/br>煙沉谷是衛庭舟十年來的藏身之處,必然危機四伏,韓璧與沈知秋定下終身大事不過數日,還沒過上幾天交頸共眠的安穩日子,怎么舍得讓他前去冒險?于是只聽韓璧低聲問道:“你就留在京城陪我品茶聽琴,不好嗎?”“小師叔也許正在煙沉谷受苦,想到這里,我坐立難安?!鄙蛑镱D了頓,抬起一雙澄澈的眼睛期待地望著韓璧,“你陪著我一起去,然后我們帶上琴和茶葉,不就兩全其美嗎?”他覺得自己難得地想出了個好主意,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韓璧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卻向來拿他沒有辦法,嘆了口氣道:“好吧?!?/br>沈知秋:“屆時我來提行李?!?/br>韓璧打趣道:“不必了,你的琴會自己走路?!?/br>沈知秋對上韓璧含笑的眼,頓時聯想起某些甜蜜又羞人的回憶,臉上微微紅了起來。面無表情的任松年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內心已是驚濤駭浪,很擔心自己出門就會被殺人滅口。向來習慣為眾人擦屁股的岳隱睜著眼睛說瞎話:“韓公子待我們墨奕情深義重,我只能代掌門向你道聲多謝?!?/br>韓璧:“不必多禮,都是自己人?!?/br>沈知秋:“是啊?!?/br>岳隱覺得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待真正的外人任松年惴惴不安地離開后,岳隱才開口問及蘇景研的近況:“他在獄中有否招供?”言下之意,卻是在問赤沛還有沒有翻身的可能。逼宮當日,蘇景研帶人掩護衛庭舟出逃,等同謀逆,論罪當誅。若他只是赤沛的一個普通弟子,一切倒也好說,但偏偏他與葉敬州的獨生女葉桃已在眾目睽睽之下完婚,只待葉桃懷孕后便可接過掌門重任。他若行差踏錯,赤沛滿門遭殃。“蘇景研雖然蠢了一些,卻也算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堅持謀逆一事與赤沛完全無關,他的枕邊人更是毫不知情,相反,自己的殺頭大罪倒是干脆利落地認了?!表n璧雖然懶得親自審問蘇景研,這點事卻還是知曉的,“說是自己年少輕狂,錯信了衛庭舟,當夜才得知他竟是前朝皇子,可惜那時已經上了賊船,其后又是一時糊涂,結果鑄下大錯?!?/br>沈知秋嘆了口氣道:“可他畢竟是繼任掌門,赤沛難辭其咎?!?/br>韓璧搖了搖頭道:“你們有所不知,他帶著人剛出門去救衛庭舟,他的新婚妻子葉桃立刻就把赤沛長老連夜叫醒,不僅掏出了一份提前寫好的和離書,還當場就把蘇景研等人單方面逐出了師門,那時還有幾位參加了婚宴的賓客留在赤沛,他們德高望重,竟是恰好成了證人?!?/br>岳隱腦子轉得快,不過片刻便懂了其中深意,笑道:“葉桃這招釜底抽薪,玩得夠妙?!?/br>韓璧搖了搖頭,嘆道:“葉敬州一直擔心葉桃作為女子不能支應門庭,便想方設法給她找了個男人來嫁,然而葉桃自小好強,蘇景研的心又不在她的身上,叫她如何能忍?”葉桃是真的對蘇景研投靠衛庭舟一事毫不知情嗎?她是蘇景研的枕邊人,又是赤沛掌門的獨生女,在赤沛根基極深,甚至能在蘇景研闖下大禍之前將他逐出師門,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靈機一動的應變之舉。就憑那封白紙黑字的和離書,足見她深謀遠慮——即便她和蘇景研之間并無感情,也不至于成親未至一月就私底下與他秘密和離,把兩人關系一刀兩斷。她大概早就清楚蘇景研與衛庭舟之間有所聯系,卻還一直縱容和引導蘇景研走上歪路,從而借此除掉她的夫婿,也是她獲得掌門之位最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