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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水光斑斕,細細望去,竟是倒映著一場兇險萬分的刀光劍影。京外殺聲震天,城東太子府中卻仍舊透著驚人的寂靜,太子府前后共有四個衛率,均是太子親兵,護衛太子府安危,如今四位衛率統領均單膝跪于太子陸佩軒跟前,神色肅穆。錦屏后緩緩傳來一把聲音,不輕不重,卻運籌帷幄,格外叫人安心:“京城衛聯合南府衛兵圍殺墨奕,衛兵訓練有素,然而墨奕亦非軟弱之輩,此戰必然兩敗俱傷,外加今夜京城一片亂象,宮中隨之混亂四起,羽林禁軍自顧不暇,殿下,那便是您久候而至的時機?!?/br>陸佩軒沒有說話。錦屏人接著說道:“宿衛副統領是我軍舊部,今夜由他戍守朱雀門,殿下,良機難得?!?/br>陸佩軒站起身來。“成王敗寇,在此一役,辛苦各位了?!?/br>座下齊聲答道:“愿殿下得償所愿!”“退守西面!”掌劍真人一聲令下,墨奕弟子邊打邊退,可惜衛軍人數眾多,包圍圈越縮越窄,更是源源不斷地朝墨奕涌來,幸好蕭少陵首當其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劍光如環,仿佛有橫掃千軍之效,韓瑗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倒也不敢命人太過冒進,只是一來一往,氣勢仍是步步緊逼。岳隱則領著師弟們逐漸往禁閉房退去,那是墨奕峰的西側,地形雖易守難攻,但背靠懸崖,若是到了絕境,眾人便唯有背水一戰。禁閉塔下,在此看守多年的聾老頭懶洋洋地躺在靠椅上打盹,仿佛小路盡頭那些刀劍鏗鏘之聲都是夢中的幻覺,直到風聲越發疾急,吹得貼在墻上的“蕭少陵與狗慎入”搖搖晃晃了半天,最終還是啪地一聲拍在了聾老頭的臉上。他打著哈欠醒了過來。“蕭少陵這個兔崽子,吵得要命?!彼麤]好氣地低罵了一聲,心里盤算著這回到底要關幾個人的禁閉,最終他抓了抓腦后亂糟糟的白發,冷哼道:“一個都跑不了!”入夜,暴雨漸漸停了,雨后壓抑的空氣像是連天巨幕,沉沉地鋪了下來,蓋得京城各處一片沉重的死寂。忽然之間,分兵而行的難民不知何時聚在城外,密密麻麻地燃起火把,聚眾起義,南門府衛連夜出營鎮壓;城內,分明剛下過雨,數處倉庫卻突然響起轟天的爆炸聲,接連著起火來,照得京城天空隱約可見紅彤彤的光暈,濃煙滾滾地升了上去,京中所余衛兵個個忙得焦頭爛額,奔赴各處。禁宮之中,數十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落在宮殿檐頂。下一刻,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有刺客!”鎮守禁宮中的羽林禁軍聞風而動,豈料刺客全是腳底抹油的料子,四處逃竄,一時宮中如雞飛狗走,各殿燃起燈光,除了太極殿外,漸漸亂成一團。朱雀門外,太子陸佩軒領兵而來,手持圣旨,高聲稱道:“中宮趙氏聯合丞相韓珣逼宮,羽林軍已反,事態危急,救駕一事刻不容緩,汝等皆當從命!”將士略有遲疑,只聽陸佩軒喝道:“汝等若不聽令,一律按叛軍懲處!”宮門至此大開。太極殿中。皇帝今夜沒有在東宣堂,而是長長久久地端坐在太極殿上座,面色晦暗不明。沒有通傳,有人緩步闖了進來。“陛下,恕臣救駕來遲?!蹦侨艘簧砣盅b,俯首拜道。皇帝微微抬了眼簾,以一種尊貴難言的姿態冷冷地笑了一下,似是嘲他,又似自嘲:“救駕雖然來遲,這從龍之功卻是來得剛剛好?!?/br>“陛下說笑了?!?/br>皇帝終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寒聲喝道:“陸佩軒呢?讓他滾過來見朕!”話剛落音,陸佩軒推門而入,身后跟著數位兵士,均是刀口染血的模樣。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座上的皇帝,仿佛那不是他的父親,只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片刻以后,他朝著那戎裝人微微一笑:“老師,大事已成?!?/br>背后的兵士紛紛拜倒,口稱“燕大將軍”。燕懷深笑容漸深:“殿下,還差一步?!?/br>陸佩軒深呼吸一口氣,仰頭看向他的父親,這個帝國的主人,即使是生死關頭,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仍然一如以往,仿佛他在帝王的眼中,不過是個不及格的半成品。“父皇,事已至此,您下詔吧?!?/br>陸佩軒手中的劍直指御座,“不過最后一步,您別逼兒臣下手?!?/br>話剛落音,未等皇帝反應,從懸梁之上悠悠落下一個身影,姿態飄逸,卻速度奇快,不過片刻就穩穩地立在地上,手中僅有一把長劍,卻隱約可見雷霆萬鈞之勢。沈知秋:“你若是再走一步,我能保證,那一定是你此生最后一步?!?/br>第63章暗渡陸佩軒愣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他是見過的。當初他有意拉攏韓家,向韓璧送去一顆明珠,豈料韓璧毫不識相,隨手打發了一個墨奕弟子前來還珠,那時候的他幾乎沒把這個跑腿的劍客放在眼內,直到官員被刺一案,此人作為幕后黑手,各種關于他的恐怖傳聞在京城里廣泛流傳,才讓陸佩軒再次對他提起了些許興趣。“沈知秋……”陸佩軒緊蹙著眉頭,問道,“你不是死了嗎?”聞言,沈知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些日子他在宮中,完全不知外頭發生了什么,只得肅然答道:“我沒有死?!?/br>怎么可能?陸佩軒躊躇地望了燕懷深一眼,卻發現燕懷深的笑容里頭逐漸露出了一股慎之又慎的意味,見狀,陸佩軒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這一步以后,竟是站到了燕懷深的后頭。皇帝看似沉默不言,卻是悄然地打量殿中各人的神色,忽然而然,只聽他饒有興味地低聲一笑:“軒兒,你怕什么?”話剛落音,皇帝又難免生出沉重的失落,這就是他選定的皇位繼承人,他原應寄予厚望的長子么?一國儲君膽敢逼宮,然而臨尾一步,竟然還要躲在別人的背后,簡直可笑。陸佩軒向來看不透他這位心思難測的父皇,只是他屈從慣了,如今聽到皇帝問話,他下意識就答道:“韓家與趙皇后早就勾結在一起,利用沈知秋暗殺趙德政一事誣陷于我,打得就是讓您廢太子的主意,父皇,您可別真的信了他們?!?/br>頓了頓,陸佩軒赫然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已經沒有退路,他難以置信地望向皇帝,“父皇,這些事,莫非您全都知道?”自從沈知秋在天牢中畏罪自殺,文武百官嘴上不說,心里都把陸佩軒當作是暗殺魏德政的幕后黑手,令他的處境越發艱難,每日每夜,他都坐立難安,生怕第二天清早在朝堂之上,他的父皇御筆一揮,就把他的太子之位收回袖中,不過寥寥數語,就能把他從一國儲君,一夜之間廢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