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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城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男孩,對方正出神地望著夕陽下浩瀚壯美的沙漠。極藍極通透的純凈天幕之下,層層疊疊的沙丘仿佛靜止的海浪一般,在夕陽血色的余暉中泛起柔和的金色,延綿起伏直到天際。車輛飛快地前行著,熱浪裹著沙漠特有的干燥氣息撲面而來,把男孩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他卻絲毫不在意,只顧盯著窗外。傅雨城心中忍不住暗暗好笑。這個冷漠寡言又別扭的小鬼,此時簡直像只支棱著毛發的小野貓,毛茸茸的,又亂糟糟的。他忍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伸手擼了一把男孩的腦袋“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男孩的身體僵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肢體接觸。他偏了偏頭,試圖甩開對方的手。“嘖,發質挺不錯嘛?!备涤瓿且膊幻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還在心里補充了一句這小鬼的頭發,又軟又蓬松,簡直比酒吧老板娘家的胖橘貓還好摸。男孩瞪了他一眼,又側頭望向車窗外。“我十四了?!边^了好一陣子,他才輕聲道,“我的名字是在實驗室里,他們都叫我二十九號?!?/br>傅雨城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別扭的小鬼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二十九號這什么破名字算了,當我沒問?!彼行o語,“我還是叫你小鬼吧?!?/br>“隨你?!蹦泻⒍⒅h方,慢慢睜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呼一聲,“那是什么東西”“又怎么了別一天到晚的大驚小怪?!备涤瓿潜凰麌樍艘惶?,也轉頭向窗外望去。右前方不遠處,一座巨大的沙丘之下,一具通體雪白的巨獸骨架靜靜趴臥在沙地上。那具骨架足有十七八米長,已經被沙子淹沒了一小半,幾頭骯臟消瘦的灰黑色鬣狗在里面來回尋覓著,舔舐著肋骨上一點點殘余的腐rou。“哦,那玩意兒啊。那是變異巨蜥的骨架。唔,看這個下頜形狀,十有**是當年新疆喀什一帶的紅蜥蜴變種,很常見的?!备涤瓿遣灰詾橐獾?。“變異巨蜥”男孩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傅雨城挑起半邊眉毛,語氣有幾分詫異“你以前沒見過這玩意兒對了,你之前提過幾次什么實驗室你應該不是地球上長大的。你是從帝國生態區來的吧”男孩抿緊了嘴唇。過了許久,他才極輕地點了點頭“嗯?!?/br>“那就對了。生態區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變異玩意兒,你沒見過也不奇怪?!备涤瓿巧斐鲂≈割^比劃了一下,“新疆喀什這種紅蜥蜴,當初只有這么一點兒大。但變異后的成年紅蜥蜴,體長可以達到三十米?!?/br>男孩出神地望著遠處那具雪白的骨架。龐大、震撼、力量、美麗、死亡、殘酷無數矛盾的詞匯,在這具骨架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前陣子,我在西撒哈拉干活兒,還碰見一只巨蜥和沙蟲打架,差點兒砸到我的車?!备涤瓿俏⑽⒁活D,想吊一吊男孩的胃口,“你猜猜,誰贏了”☆、第76章第七十六章看清了標簽上的文字,一股涼颼颼的冷氣,從白漠心底直冒了起來。他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傅雨城。傅雨城死死盯著手里的玻璃缸,盯著里面那團柔軟鮮嫩的,曾經屬于自己兄長的大腦。白漠忍不住輕聲道“雨哥”傅雨城沒理會他。那雙漆黑中微帶墨綠的眼睛,沒有任何情緒,空空蕩蕩的。白漠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沒再作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傅雨城終于閉了閉眼睛,將手中的玻璃缸,輕輕放回了原位。白漠伸出手,想扶他一把,被對方緩慢而堅定地推開了。傅雨城對著那整整一面墻的玻璃缸,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而后忽然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白漠不知道他要干嘛,急匆匆地跟了上去“雨哥”傅雨城根本不理會他,一路徑直出了塔,也不搭理圍上來的眾人,沉默著疾步往前方的薔薇廣場走去。薔薇廣場中央的高臺上,是開國皇帝榮謙的巨型漢白玉雕像。這尊數米高的漢白玉雕像,出自某位知名的人像雕塑大師之手潔白精致、英俊沉穩、栩栩如生。這位中央帝國的第一任皇帝,曾經的深空艦隊總司令,傳奇一般的s級控制者,猶如神祗一般,沉默而悲憫地俯瞰著人間。傅雨城走到雕像腳下,站住了。他緩緩抬起頭,同自己這位外曾祖父,隔著兩百余年的遙遠時空,安靜地對視著。偌大的薔薇廣場內外,數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此刻,悄然無聲。“為什么”傅雨城仰望著這尊高貴的雕像,喃喃道。雕像沉默地俯望著他。傅雨城猛然拔高了聲音,厲聲問道“為什么”與此同時,他的右手指間,悄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藍光不知何時,那柄著名的“寂藍之月”,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為什么”隨著這聲暴怒的呵斥,傅雨城陡然輕身躍起,一刀狠狠劈出眾人一陣驚呼“寂藍之月”挾裹著凌冽的風聲,直直橫掠而出在主人洶涌澎湃的精神力場中,精致纖細的刀身,陡然籠罩上一層冷酷的藍色虛影,原本不足尺長的刀身,驟然變為了一柄丈余長短的虛影長刀虛影長刀帶著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重重橫劈在雕像頸部“轟隆”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雕像碩大的頭顱,轟然墜落四分五裂“天哪他在做什么”“那是,那是一世的雕像啊”“這這怎么可以這是忤逆啊”“太子殿下”一時間,大貴族和閣老大臣們驚呼陣陣,但卻沒有任何人,膽敢阻止這位暴怒中的攝政皇太子。而廣場外面,密密麻麻的小貴族和民眾們,只能面面相覷,議論紛紛。傅雨城恍若未聞,反手又是重重一刀,往雕像身上橫劈而去“轟隆”雕像的半邊肩膀,也轟然落地“為什么”傅雨城一刀狠狠劈去,同時低吼道,“你他媽倒是說話啊榮謙你這個混賬”殘缺的雕像仍然沉默地矗立著。“為什么你啞了嗎你他媽說話啊”“寂藍之月”帶著呼嘯的風聲,一刀刀落在雕像上。傅雨城的眼睛紅得幾乎滴血,刀勢沉猛森寒,不知疲憊,而且毫無章法。他似乎要把胸口洶涌奔騰的,無處安放的滔天恨意,盡數發泄在這尊無知無覺的雕像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尊數米高的漢白玉雕像,已經全然七零八落,變成一地散亂碎石。眾人都嚇得呆了。廣場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