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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脫下了外衣,在跟兄長一同簡單洗漱過后躺在了同一個床榻上,任由身旁與自己有著相同相貌的人湊過來抱住自己。安明晦閉著眼睛等待入眠,然而沒過多久就覺出了不對勁,他睜開眼睛,在夜晚昏暗的光線下只能隱約看到兄長的輪廓,耳朵卻能清楚地聽見那隱隱約約的哽咽哭聲。“兄長?”他低聲詢問著,從被子下伸出手去碰了碰安哥哥的臉頰,果然摸到了一手濕潤,“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里做什么要哭?”“初二、初二……”見被他發現了,安哥哥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雙手也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像是借著醉意把經年累積的苦悶全部發泄出來一般抽噎著道,“我不喜歡這個安府,不喜歡御書院,不喜歡朝廷……在這里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別說是什么云游四方,就連說話做事都要百般注意,就連在生日宴上與你一起坐在席位上都不可。你是我弟弟啊,我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是彼此最親密的人,為什么卻一定要藏著掖著?!”“我們一起跑出去好不好?只有我們兩個,去一個爹娘找不到的地方,一個你不用再戴著面具、可以跟我一起走在街上的地方……”原來是這樣。“兄長,有些事情本就是錯誤的、不講道理的?!卑裁骰逌芈曊f道,伸出手回抱著身邊抱著自己哭泣到顫抖的人,“但也是無法回避的。這樣的話以后莫要再說了,若是被安大人聽到,又要受罰的?!?/br>“為什么?!我們是兄弟,你本就該是和我一樣的,憑什么要像現在這樣委曲求全?!那你把那張面具給我,你已經戴了十幾年了,之后我來替你戴著它,你就——”“兄長?!闭Z調沉靜地打斷了安哥哥激動的話語,安明晦的手臂把對方抱得更緊,安撫似的說著,“爹娘選中了你,就萬不可能由我取而代之,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們卻是知道的,知道如何分辨你我?!?/br>他舌面上的那個蓮花紋路,不就是為了這個而存在的嗎。“可是、可是……”安哥哥也很快想到了這一點,但他仍是心意難平,聲音聽起來也越發脆弱,“可是我是你的哥哥啊,我本來就應該要保護你的啊,我不想再被你討厭了……”“你我二人血脈相連,本是至親,我又怎會討厭你?”安明晦搖搖頭,繼續安撫著,“終有一天,我會摘下這張面具,而在此之前我也依然能夠在兄長面前摘下面具,這就足夠了?!?/br>“嗚……初二、初二、初二……”一遍一遍地念著弟弟的名字,安哥哥帶著哭腔懇求道,“你一定不可以離開我……”安明晦耐心地安慰著身邊的少年,這種事情他做得多了,也并不覺得厭煩。是夜,待安哥哥終于哭得累了,兩個相貌完全一樣的少年才在床榻上安靜地相擁而眠,這如同鏡像一般的景象靜謐而美好。***宿醉的后果說重不重,說輕不輕,不過還好安明晦早有準備,于是在次日看到自家兄長頭疼地躺在床上時,就帶著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換上了兄長的衣服。“今日宮中的年宴就由我前去吧,但兄長也記得早些起來換上我的衣服,去我的屋子里再休息?!?/br>宮廷里的宴會說精彩也精彩,說無趣也的確無趣,雖然呈上表演的樂師舞女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佼佼者,但畢竟是在宮中,當著皇帝的面,少有人真的能夠做到樂在其中。安明晦這一天就扮作兄長的樣子,上午和中午在安府里待著,下午日暮時分就隨著安父入了宮中前去赴宴。這樣觥籌交錯的場景對于他而言并不算陌生,而且再怎么說也是年歲尚小,不需要參與朝臣們的勾心斗角,他只需要帶著得體的笑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足夠了。在剛剛落座時,安明晦就笑著向坐在斜對面不遠處的陸庭深點頭示意過,然而宴席過半時,他發現原本屬于七殿下的位子不知何時已經空了,而矮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飯食卻并未被動過多少。他并未在意,只覺得七皇子是個聰慧的孩子,而且在這宮廷之中也實在沒什么可擔心的。后來安明晦覺得在這大殿里有些悶了,想著祝詞已經結束應當無甚大礙,便向身邊的安父請示過后靜悄悄地起身出了大殿,去到大殿旁的園子里散散步。現下已經入了夜,他獨自伴著月光走在園中并未遇到什么人,而當他繞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入眼的卻是被束縛了雙手捆在樹上掙扎個不停的少年。“七殿下?”怔住了一瞬過后,安明晦立刻幾步走上前,替陸庭深解開了捆綁住雙手和腳腕的繩子,皺著眉看著全身狼狽不已、臉上還有幾塊淤青的少年:“這是怎么了?何人竟敢在宮中造次?”他看到陸庭深那帶著青紫的小臉上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后就聽對方佯作無事、富有活力地回答道:“我沒事的安哥哥,只是和人鬧著玩出了點意外,不必為我擔心?!?/br>靜靜地聽完了這一番說法,安明晦輕嘆一聲,一邊注視著陸庭深的雙眼,一邊用指尖輕輕點了下對方額頭上的擦傷:“我不多問便是了。若是不想笑,就莫要強迫自己?!?/br>“……安哥哥的意思是?”聽他這么說,陸庭深的笑僵硬了一瞬,接著卻還是裝傻似的繼續維持著那樣的笑容。“野心也好,仇怨也罷,這些并非總是見不得人的?!卑裁骰迯膽牙锶〕雠磷?,又拉起陸庭深背在身后的手腕,輕輕地擦拭著那掙扎時被磨得慘不忍睹的傷口邊緣,“安某雖不夠知情識趣,但總還是有三分眼色的?!?/br>看到那傷,他就不由得想著陸庭深在掙扎的時候該是有多疼,但即使是這樣對方也還是在拼命想要掙脫,也不知該說是倔強還是傻。這大概是陸庭深最不想要見到安明晦的時候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模樣,身上臟兮兮的,帶著傷,與上次他自己故意弄的不同,這次一看便知是剛剛受人欺凌捉弄過,從頭到尾都狼狽得無以復加。然而面前這人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衣著整齊得體,帶著溫潤的笑意,簡直比那一輪懸在天空之上的月亮還要干凈皎潔。兩相對比之下,總讓他覺得自己越發的狼狽不堪了,就更加不想被安明晦看見這般軟弱無力的模樣。他早晚、早晚要把那些人盡數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