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了一聲，不想惹出多余麻煩，轉身躍上樹干。他輕功絕頂，幾個來回身影便從宮墻上消失了。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凱蒂貓，加菲貓，折耳貓，布偶貓嗎嗎嗎嗎——！

玄樂氣不可遏，不理季餉來問緣由，徑直朝大殿方向而去，“招六部尚書進宮！立刻！馬上！”

季餉立刻轉身，不多問一句，“是！”

半夜三更，天寒地凍。

天空開始飄飄忽忽下起雪了。

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冉青在宮門口下了馬車，抬頭看了一眼。

“爺，可別凍著了?！毙P趕緊從馬車里取了斗篷，給他披上。

冉青拉了拉領口，正要抬腿往里走，瞧見不遠處跑來一匹高頭大馬。棕色的毛發，四肢矯健，長長的尾巴在黑夜里甩出好看的弧線，尾巴上綁著一截紅繩，輕易顯出來者身份。

冉青停住了腳步，在原地等著。

馬兒近了，從馬上翻身下來一人。對方披著深色斗篷，整張臉擋在陰影之中。

“雷將軍?！比角喙傲斯笆?。

“唔?！崩兹獞艘宦?，大踏步往里行去。

冉青露出一絲愕然，幾步跟了上去。一路上雷泉沒有主動說話，他腳步走得極穩，卻也極沉，冉青感覺出他有很重的心事。

等進了大殿，其余人已經到了。一個個臉上還帶著迷糊，工部尚書抬手擋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玄樂坐在王座上，見人來齊連個開場白也沒有，直接問：“和虞國開戰，有幾分勝算?！?/br>
冉青差點給他跪下了，其他人也愣住了，工部尚書忘記自己正擋著嘴巴，放下袖子，嘴還微微張著。

玄樂拍了下扶手，“回答！”

雷泉抱拳，“回皇上，毫無勝算?！?/br>
刑部尚書也道：“皇上，虞國以戰名揚天下，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打仗啊?！?/br>
“一群莽夫，用點腦子跟他們打會如何？！”

幾人萬萬沒想到那個平日膽小，只喜與女人混在一處的小皇帝居然敢罵虞國將士為“莽夫”，一時沖擊太大，不知道該夸獎皇上英雄本色，還是該無奈不自量力。

冉青尚能保持冷靜，道：“玄國已多年未有戰事，將士們的cao練也懈怠了。如今突然上戰場，恐有不妥，這一旦輸了，便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到那時反而不妙?！?/br>
玄樂正在氣頭上，聞言呵斥，“久未有戰事，所以懈怠了？！國家養將士是干嘛吃的？看著好玩兒嗎！你們倒是告訴我，若是現在虞國和荊國來犯，玄國要怎么辦！”

雷泉身上一抖，吃力道：“臣……無能?！?/br>
其余尚書即刻道：“皇上，虞國和荊國好好的……怎么會突然來犯呢？”

“你是虞國皇帝嗎？還是你是？”玄樂瞪著說話幾人，“你們說他們不來他們就不來？”

幾人簡直覺得這是無妄之災，頭頂碩大問號，大半夜被皇上拉來劈頭蓋臉一頓罵。工部尚書小心翼翼，“單、單論和虞國開戰，短時間內……可能不行，若訓練上一些時日，成敗也未可知?！?/br>
冉青聞言簡直想笑，這話說出來他不虧心嗎？不虧嗎？

別說訓練上“一些”時日了，就是再給二十年，以玄國如今的政策，根本想都別想！

玄樂道：“若是和荊國合作呢?！?/br>
其余人一驚，冉青和雷泉互看一眼，發現玄樂帝是來真的了。

可這到底又是吃錯了什么藥？以前任性妄為便也罷了，好歹也只是在宮里鬧一鬧，現在怎么鬧出新花樣了？打仗那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的嗎？

“荊國以才聞名?！崩兹溃骸皣鴥榷嘤兄\士，雖無良將，與玄國合作卻也算相得益彰。只是……”

“只是？”玄樂瞇眼看他。

“荊國第一謀士明淵澤，不是好相與之人。若要與他們合作，便要做好事后被他們狠狠宰一頓的準備，指不定……我們還會被反將一軍?！?/br>
玄國在虞國和荊國之間，虞國想拿下玄國，好與荊國對決。荊國難道就不想？

玄樂陡然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氣糊涂了，竟把這么簡單的事忘了個干凈。虞國不想驚動荊國，所以偷偷摸摸來玄國安插jian細，做了這一切事情，荊國呢？

他不信國內沒有荊國jian細，只是論起武力值，可能沒有虞國如此強悍。這樣一比，也能想明白為什么他在宮里能看到大大咧咧出現的虞子文，卻沒看到荊國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荊國細作根本沒想暴露自己。

所以不是皇宮防備太差，實在是虞子文無論能力還是自信都過于變、態嗎？

玄樂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該感到欣慰，還是無奈了。

“皇上?！币娦肪镁貌谎?，雷泉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玄樂抬眼，看了幾人一眼，想說什么，最后還是一句話也沒出口。

“……無事?！?/br>
幾人頓時無語，天寒地凍的就是為了罵他們一頓嗎？皇上也是蠻拼的啊，欲哭無淚。

接連而來的巨大失望感和無力感消磨了玄樂的怒氣。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在學校被人揍了以后想要找父母報仇雪恨，卻被父母無奈地告知：“他爸爸是XXX，我們惹不起啊?！?/br>
要說出實話嗎？這群人又有幾個靠得住呢？除開冉青和雷泉，恐怕其他四人聽到真相后只會嚇得辭官回家蹲在屋里皮皮抖吧。

消息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走漏，到時候讓全國人民知道他們的皇帝被虞國威脅了，然后妥協了，成了廢帝，他們又會怎么想呢？

全國暴動？還是無動于衷？

還是有人趁這個時候起義？歷史里都這么說，一個朝代走向衰敗之后，自然就有另一個朝代來代替。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倘若這個時候被替代，他復興玄國的任務就失敗了。

玄樂一手覆眉，想清楚利弊之后發現……自己居然真的無路可走了。

“都回吧?！毙吠蝗痪蜎]了干勁，一時想撂擔子不干了。殿下幾人面面相覷，行禮告退，雷泉卻被玄樂叫住。

“雷將軍稍等?！?/br>
雷泉站住，臉色不明。

冉青回頭看了一眼，心中雖覺怪異卻找不到線索，只得先行離開。

大殿內重新安靜下來。玄樂讓其他下人也下去，只留了季餉和雷泉，開口道：“咱們開門見山地說吧，雷將軍，虞子文可找你了？”

雷泉一顫，季餉驀然瞪大眼。

“虞子文？”季餉不敢置信，“可是……可是那個虞子文？”

“這天底下還有幾個虞子文？”玄樂一手撐腮，看著雷泉，“將軍，昨日下午你與我說的誓言，現在還敢再說一次嗎？”

雷泉一時渾身劇烈顫抖，呼吸粗重，不發一語。

季餉反應過來，大吼一聲，“雷泉！你居然通敵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