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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他和自己的那個約定。在和展懿打過招呼后,兩人便在殷氏弟子們驚詫的視線中再次離去,直奔悟仙山。殷無臻仰頭癡癡地望著兩人,直到他們均消匿了蹤跡,才如夢方醒,眼角眉梢間盡現喜色:“無堂……我得去告訴無堂!他非高興瘋了不成!”他的小廝也僥幸在混戰中保住了命,聽到他這樣說,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無臻公子,家主明令,現如今魔道肆虐橫行,弟子們不得命令輕易不要外出……”殷無臻將已經砍得豁爛的劍收回鞘內,望向天際,展露了一縷輕松的笑意:“……或許我們以后再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了?!?/br>在白露殿門口,送走了玉江二人的展懿,用傷痕斑駁的手掌抵在紀云霰丹宮處,助她調息氣脈。正用功間,他忽然聽得紀云霰開口輕聲喚道:“汝成……”展懿一喜,立即應道:“云霰,我在。怎么了?”紀云霰仰面倒在展懿懷里,目光停滯在虛空中的某個點,唇角微微上揚,手指交疊著放在身前,整個人美得就像是一幅畫。展懿不由得被這美景所惑,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指,卻聽得她囁嚅著自言自語道:“……汝成,家守住了?!?/br>展懿的手停滯在了紀云霰的手指上方。……只差一點,他就能抓住她了。每次都只差那么一點點。紀云霰和殷汝成成親那日,他混在底下慶賀的人群中,注視著一對幸福的新人,眸光黯淡。在殷汝成向父親提親的那天,他其實已經備好了聘禮。但是他晚了一步。從那日開始,他就只能默默注視著紀云霰,為了不讓這種注視都變成奢求,他死賴在殷家曜云門里不走,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多守著她些,多看著她些。呆滯片刻后,展懿自嘲地一笑,將她扶到白露殿殿前廊柱邊,讓她安安穩穩地坐好,隨即解開了自己的外衣紐扣,將衣服披在了紀云霰身上。他注視著紀云霰,后退幾步后,將子午劍拋在空中,旋身踏上劍身,御劍而去。……君子之交,其淡如水。執象而求,咫尺千里。第148章逆轉(三)早知道殷無堂隨樂氏轉移到漁陽山,殷無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披掛著一身戰火痕跡,興沖沖地直奔漁陽去也。……無堂無知無覺地睡了那么久,剛醒來不久就被告知江循的死訊,這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幾乎是從他蘇醒那日起,殷無臻就再沒見過他的笑臉。這下好了,江循復生,無堂知道必定欣喜,心病應該也能好上幾分。抱著這樣一腔喜悅來到漁陽山腳下,殷無臻卻樂不出來了。遠遠的他就覺得漁陽看上去與往日不同,整肅穆然,氣氛異常,走近細看,守山的弟子竟不是他看慣了的玄衣紅裳,反倒是清一色的龍紋魚服,清雅貴氣,個個手執寶石明杖,眉宇間傲意凜冽。距離漁陽尚有千米,就有兩個守山士兵御劍來到獨身一人的殷無臻身前:“你是誰家修士?怎得這般狼狽?”殷無臻低頭,見自己一身戰火痕跡,月白色盔甲蒙上了大片大片燒灼的陰翳,還未答話,另一人便嫌惡地將殷無臻從頭打量到尾:“現如今可有尊貴的人在漁陽山上,快些繞道,這樣衣衫狼藉,成何體統?!”殷無臻一路趕來,周身硝煙氣息依舊濃郁,他看著這兩個衣著尊貴的仙界士兵,心頭無名火起:“我乃殷氏子弟,剛剛經歷一場惡戰,你……”話沒說完,他就遭了當胸一杵:“廢話什么,還不走?”殷無臻本就少年意氣,哪里受得住這么一激,胸腔內頓時血氣翻涌,拔出腰間寶劍,唬得那兩兵士齊刷刷后退一大截。那劍身未經清理,魔修的鮮血還沒有凝干,劍身上都是拼死砍殺造成的豁口。殷無臻橫劍在身前,一字一頓地對兩兵士道:“我乃殷氏殷無臻!朔方殷氏剛剛遭魔修襲擊,我朔方子弟拼死才護得仙山周全,家主重傷,弟子死傷無數!”他拔劍指山,眸光里閃著銳利刀光:“……我不管這山上是誰,有多么尊貴的人!哪怕是仙帝,我也要問問他,你們距離朔方如此之近,為何不來馳援?!”殷無臻言語犀利,神色決絕,也不免讓這兩兵士心驚,不敢再饒舌,隨他一道上了漁陽山。一路所見之景,簡直令殷無臻咬牙切齒。整座漁陽山看樣子都被仙界接管了,無數龍紋魚服的仙兵把守在各個關隘,殷無臻粗略一點,也能知道這山上的仙界兵士起碼有數千之眾。當他踏入漁陽山門時,他又吃了一驚。秦牧被押在主殿回明殿前,上身衣服被剝了個干凈,整個人被層層巨鎖鎖在玉柱之上,脖頸處也被纏了兩圈,額頭被手指粗細的鐵鏈勒在柱壁上,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可怖的麻花狀燒傷,一看就是鐵鏈灼燒后留下的痕跡。……他被吊得太高,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息。回明殿門口放著一把圈椅,坐著個相貌端肅的仙官,五官眉眼中卻和下屬一樣滿是倨傲之氣。他身側坐著一個看上去很是虛弱的武使,但后者眼中滿是怒意,看樣子恨不得把這個地方全部毀去才肯罷休。所有的秦氏弟子在回明殿前廣場黑壓壓跪了一大片,鴉雀無聲。成年后性情就變得溫柔和順的殷無堂一反常態,正和那坐在上位、文官打扮的人激烈爭辯著些什么,除他之外,樂禮、樂仁和展枚也都端端正正地站在近旁,均是面色鐵青。而把殷無臻引上山來的兩兵士在如此氛圍中,自然也收斂了些傲氣,小步從臺階上登上,對最中央的仙官耳語了幾句,殷無堂也在這當口轉身瞧見了殷無臻,原本灰暗的面色陡然一亮,甚至忘了跟仙官打一聲招呼,撩開袍服登登登踏下階梯,大步跑到了殷無臻面前,一把把人抱在懷里,滿面都是失而復得的驚喜:“無臻,沒事兒吧?朔方還好嗎?”殷無臻驚訝于殷無堂突然利落起來的腿腳,但乍一看到熟悉的人,他也止不住喉頭發酸,貼在殷無堂耳邊說出“保住了”三個字,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們的家總算是保住了。可就在殷無堂傷感之際,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傳了過來:“殷無堂,怎么這般沒規矩?那位紀家主就是這么教導你們的?”殷無堂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忍耐一番后,才回過身來,端端正正行下一禮:“仙官大人請恕罪……”孰料殷無堂解釋的話還沒出口,這位仙官大人便似模似樣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口來:“我說也是,一個大家,讓女子來當,也難怪出這些個幺蛾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