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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會遣人送宮公子去?!?/br>他早就算計好了。宮異是個不小的麻煩,如果和他的家人在薄子墟一并死了倒還罷了,可惜他活著,不管送到哪兒,都有可能引來災患?,F在殷氏是紀云霰當家,那女人年紀尚輕,卻精明得很,如果好聲好氣地請殷氏派人來接宮異,他怕紀云霰婉言拒絕,不如直接送到殷氏山門下,這樣一來,殷氏便再無理由推拒,秦氏也能順理成章地甩去這個累贅。在秦道元這般冠冕堂皇地打著“為了安全起見”的幌子時,江循隱在面具后,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冷笑。秦牧卻聽不懂這弦外之音,眼睛登時亮了:“那我陪著他一起去?!?/br>秦道元一愣,正要拒絕,秦牧就纏了上來,目光澄澈閃亮:“履冰離不開我,我至少還能在路上照拂他一二。求您了父親~”秦道元怎么受得住他這般纏膩撒嬌,只得胡亂允下。離開了回明殿,準備回自己的居所,秦牧一路都在苦惱,該怎么向宮異提起此事,江循則抱著劍尾隨在他身后,一言不發。秦牧實在是想不出該怎么向宮異說,就打算向江循討個主意:“小循,你說,我該怎么同履冰提起此事,他會好受些呢?”江循挑眉:“被當做累贅這樣送來送去,你怎么提他都不會好受的。你該怎么說就怎么說,最壞不過大鬧一場,最后也不得不去。人在屋檐下,他不低頭,只能磕死?!?/br>這話說得忒直白,秦牧無奈地瞟了眼江循,口吻間是滿滿的不贊同:“……小循?!?/br>江循伸手大大方方地勾住了秦牧的肩膀:“好好好,我不對。我不該嘴碎饒舌?!凑?,你去哪里,我跟著就是了?!?/br>第67章回憶之人(七)初聽到自己要被送去殷氏,宮異的反應倒是出乎江循預料的平淡,他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淡定得一比那啥。但在當夜,宮異就沒了蹤跡。在被送出秦氏之前,宮異作為宮家唯一的血脈,出了任何事情,秦氏都擔待不起。整個秦氏因此徹夜燈火通明,把漁陽山翻了個底朝天,秦牧和秦秋都打了燈籠去漫山轉著喊宮異的名字,明廬快要急哭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到處亂轉。江循起初還跟在秦牧身邊,但后半夜時,他悄悄溜回了秦牧的居所。把門虛掩上,那些遠遠近近的呼叫聲統統變得不真切起來。江循背靠著門,雙手抱臂沉聲道:“宮公子,出來吧?!?/br>房內沒有動靜。江循抓了抓頭發:“你能躲到什么時候去?明天?后天?躲上一輩子兩輩子的?”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了個小玩意兒,單手把玩了幾圈:“阿牧現在正在外面找你,這是他答應做給你的柳笛,我趁他不注意順過來的。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把它給扔了?!?/br>江循眼前有一方鋪著綢布的書案,自己話音剛落,那垂墜著流蘇的布角就古怪地鼓出了一片凸起。他二話不說走上前去,一把撩開了桌布,桌下的黑暗處抱膝蹲著一只團成一團的小團子,黑亮亮的眼睛在偏暗的室內閃著鉆石一樣的光澤。小宮異沖江循伸出了手,說出了自從來到漁陽山后對江循說的第一句話:“……給我?!?/br>江循把人從桌子下拎了出來,那團子呆愣了片刻,就在空中胡踢亂打起來,失控的小獸般尖叫著:“我不走!你放開我我不要走!嗚啊——”江循身子結實,挨了好幾下拳腳也無動于衷,他把比自己足足小了一號的人掂在手里仔細審視著。小家伙大病初愈,掙扎不過幾下就沒了力氣,淚水漣漣地瞪自己,不過那雙小狗似的眼睛委實沒什么殺傷力,只是宮異渾然不覺,還在很努力地瞪大,再瞪大。很快,江循就被他給瞪笑了。宮異卻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絞著手喃喃自語:“我不想走。不會再有人對我這么好了?!?/br>望著這患得患失的小家伙,江循狠著心往他心尖上戳了一刀:“你不能指望別人永遠對你好?!?/br>……但是,若是“別人”都是秦牧這般的好性子,那還真說不定。宮異怕冷地蜷作一團,他沒有吃晚飯,躲起來的時候也只穿了件小小的單衫,這寒冬臘月的,那細嫩的小手冰涼徹骨,江循嘆了口氣,把他抱回床邊,用一只手把他兩只小爪子捏在掌心間焐著:“宮家只有你一個人了。所以你更要活出個樣子來給他們看?!?/br>宮異安靜下來后,清秀懵懂的小臉還是很招人疼的。他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面具、不知其真正面目的人,細聲道:“……我給誰看呢。誰也不會愿意看我的,我是累贅,我知道。我就該死在薄子墟里?!?/br>這般殘忍的話,江循根本沒有往心里去,當年他在秦氏的囚室里曾經生發過比這可怖百倍的念頭,但現在的他,也算是過得安安穩穩。……他還能再奢求什么呢。江循定定神,對宮異,同時也是對自己說:“你要活給自己看。當初欺凌過你的人,傷害過你的人,都要記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們不能亂了你的心智。你可以暫時躲在別人的羽翼下尋求庇護,但有一天,你要變得比欺凌過你的人更強?!?/br>宮異眨眨眼睛:“會嗎?”江循沒有給他一個確鑿的答案。月光從西窗中透入,照在兩個年歲相差不多的小孩子身上,江循把那小東西摟得和自己并排而坐,順便用攬住他的手按下他的腦袋,讓他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家伙藏夠了,哭夠了,累夠了,就睡下了。江循把秦牧做的柳笛悄悄塞入了宮異的內兜里,那個精致無匹的小東西,是秦牧耗費了三個晝夜做出來的,格外精細,柳笛表面上還雕著極微細繁復的花飾,一看就是花了心血的。做完這個動作后,江循就這樣坐在床沿邊,把肩膀分給宮異依靠,就像在秦氏度過的無數個不眠夜一樣,望著月亮一寸寸升到頂點,再一寸寸落下。宮異既然沒丟,又已經同意到殷氏去,接下來的安排便是一帆風順。宮異才大病一場,恐怕不能御劍,秦牧見他心情低落,便向秦道元提議,一行人可以坐馬車,裝扮成一隊來自漁陽的客商,游玩些時日,同時慢慢向朔方去,既能放松身心,也能掩人耳目。待宮異心情和身體都好些了,再御劍送他到殷氏。秦道元本想著夜長夢多,速戰速決,可又拗不過秦牧的撒嬌。這次,秦家將消息隱瞞得很好,除了漁陽山上的內室弟子,誰都不知道宮異身在宮家的事情,若是大張旗鼓地送出去反倒不美,事后容易招致應宜聲的報復。衡量了一下,秦道元便允準了秦牧的提議,讓秦氏法力較強的修士都扮作客商模樣,護衛在幾人身側,法力更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