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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子長相一模一樣,秦道元竟奇異地對他也生出了些親切感,口吻都變得柔和起來:“……江循,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秦氏門人了?!?/br>第65章回憶之人(五)江循就這樣在秦家落下了腳來。無處可去的結果,反倒讓江循滿是仇恨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剛走出刑房的半年,他幾乎是半句話不肯多說,每日以苦修為樂,同秦氏弟子一言不合便是一場廝打。……虧得還有秦牧在。當初,小江循重獲自由,臉卻被扣上了一個特制的鐵面具,以掩飾所謂影衛的身份。他就佩著這沉甸甸的玩意兒,被秦牧秦秋兩兄妹引著在漁陽山上熟悉秦氏的修習情況、秦氏家規和各座殿宇的布局與用途,結果,漁陽一日游才到一半,就撞上了幾個頑皮的秦氏弟子。他們年歲不大,性子頑劣,平時又和秦牧混鬧慣了,上手就摘江循的面具,江循雖然在戲班中被調教過些時日,可一副花拳繡腿怎敵得過這些學有所成的弟子,哪怕有秦牧護佑,面具的帶子也不慎被拉到松脫。等看清面具后面的臉,幾個弟子頓時傻了眼,看著江循的眼神如同看一頭牲口。江循被囚被虐待多日,性情早已被折騰得喜怒無常,被這樣的眼神刺得渾身難受,正要發作,身側的秦牧便很是熱絡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是我最好的朋友?!?/br>小江循用眼睛乜他。……前不久自己還琢磨著要勒斷他的頸骨,現在竟然要與他兄弟朋友相稱?一想到要和秦道元搭上關系,江循就從心底里生出一股反感,哼了一聲。那些弟子看江循的反應更覺得不對勁,不禁追問:“可是你們怎么生得一模一樣?”江循剛想說你們有話就去問秦道元,沒話就別攔著路瞎嗶嗶,沒想到秦牧的左手極其自然地扣住了自己的右手五指,雙眼笑得宛如彎月:“我們是兄弟啊?!?/br>江循:“……”……病得不輕。秦家于他而言是一個被迫的落腳點,他當然不會喜歡這個地方,包括秦牧,但不得不說,時間是一劑良藥,它不能全然治愈受過的傷,但是會讓人淡化曾經所受的苦楚。更何況,秦牧沒有撒謊,他待江循的確如兄弟一般,衣食住行都與他規格相同,甚至允許怕黑的江循與自己同榻而眠。不管他對自己好的目的,是出自于歉疚還是什么別的原因,江循很難討厭起這個溫柔到骨子里的人,以至于后來,他被壓抑過分的浪蕩天性又開始抬頭。很快,那個剛從刑房中出來、陰郁暴戾的小孩兒,被時間沖淡了戾氣;那個開朗又有點兒嘴花花的家伙又活了過來。可以說,除了偶爾發作的噩夢,以及對黑暗和獨處的極度恐懼外,江循過得還算不錯。日子過得飛快,兩年半轉瞬即逝,初入秦氏時才六歲半的江循筋骨強健了起來,且修為也有很大進益,甚至比秦牧的水準還稍微強上那么一線。秦道元對江循越發欣賞,而不明真相的秦夫人楊瑛,在秦牧不住口的夸贊下,對江循的印象也很是不錯。眼看著到了年末,各家忙著封爐修鼎,尤其是年祭諸事盤根錯節,要一一打點到位。在年祭結束的當夜,各家還要齊聚在某一世家之中,賞雪吟月,共迎新春。每一家會輪流承擔這年會祭禮之責,今年的年會祭禮由東山玉氏承辦,于是,秦道元在處理好諸項事宜后,便宣布要閉關修煉,只教愛子秦牧、女兒秦秋攜影衛江循一并前往。當然,有高強的修士在四周護翼埋伏,以恐生變。一路上,秦秋一個人御一把劍,她還不大熟練,身體笨拙地搖搖擺擺站不穩當。另一把劍上,身著影衛服飾、佩戴鐵面的人攙住了秦秋的手,而他身后,身著公子服飾的人大喇喇地摟著影衛的腰,還不住聲地抱怨:“……阿牧,你飛低些,我想吐啊?!?/br>沒錯,著影衛服的是秦牧,那華衣墨帔的公子則是江循。自從江循換上秦牧的臉后,二人就經常玩這種彼此替換的游戲來戲弄旁人,江循本身就伶俐聰明,學起秦牧來似模似樣,有次甚至替生病的秦牧去參加了一次晚春茶會。他同秦道元談笑風生,言語恭敬,進退有度,竟然連秦道元都沒能看出他的真實身份來。秦牧性子溫柔,有的時候甚至單純到有點兒犯傻氣,江循說什么他便照著做,二人一道翻墻去漁陽山下的市鎮游蕩,一道商量著要給秦秋送什么生辰賀禮,一道商量煉一把精鋼匕首該如何設置精巧且不易察覺的機關,好得如同一個人,因此有些時候,江循與秦牧對坐時,倒真是有種自己在與自己的影子交談的錯覺。當然,按常理而言,江循才是秦牧的影子。不過,秦牧這個主人,倒更愿意做一個普普通通、安于現狀的小廝。秦秋見秦牧竟然真的順著江循的意思,降低了御劍的高度,立刻撅了嘴:“循哥,別老支使我哥哥。這次你們私自置換了身份,父親還不知道吧?我若是去告密……”她故意把尾調滑稽地拉得老長,江循笑笑,抬手去擰她的小鼻尖:“循哥好傷心啊。秋妹只護著阿牧,從來不護著我。我的心碎了一地了?!?/br>秦秋被他搖頭晃腦的樣子逗得悶笑不止,而秦牧也學著江循的樣子和腔調,模仿得惟妙惟肖:“要是秋妹去告了狀,循哥就又得被罰不能吃晚飯了,還得去蹭秋妹和阿牧的夜宵。這可怎么是好?”秦秋嗔怪地掐了一把秦牧的胳膊:“哥哥!你怎么也跟循哥學舌,沒個正經的!”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抵達了東山山門處,江循揪著秦秋,笑瞇瞇地硬要討個說法:“循哥怎么就沒正經了?你這般說話,可是把循哥的心放在地上踩啊?!?/br>秦秋索性也放肆了起來,撩起厚重的衣裙,作勢往空地上踩了好幾腳,江循立刻翻了個白眼,裝作受傷,作勢往后一倒。誰想就是這般湊巧,他一跤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下意識地抬手一接,江循的腰被他摟了個正著。待看清護在自己腰間的那抹琉璃白,江循在心底默默地日了一聲。江循早就知道,東山玉氏與漁陽秦氏水火不容,在秦氏這幾年間,他更是耳濡目染,不止一次親眼目擊到兩家家主交臂而過、卻連半個眼神都欠奉的尷尬現場。……要是讓秦道元知道自己穿著秦家公子的衣衫,一栽便栽進了玉家人的懷里,肯定會懷疑自己要叛出秦氏。他迅速鎮定下來,瀟灑地將手中折扇一轉,從那懷抱中鉆出,權當剛才那一切都沒有發生,想回身說些什么來緩解下尷尬的氣氛。可待他看清來人的臉時,他險些被噎到瞠目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