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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謝過世子爺,劉管事那里, 可是花了我所有的嫁妝錢, 還望世子說話算話?!?/br> 話一說完, 云初極其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左虞的應答,見他久久不應, 面上難得浮起一絲略勝一籌的得意來。 習武之人, 感官極其敏銳, 縱使夜色漆黑,便也不妨礙左虞把云初的神色盡收眼中, 他沒有出聲去破壞那一絲小女兒家的嗔怒,只在心中暗自盤算自己的產業,末了,竟然頗為惆悵的長嘆了一聲。 這等滿腔愁緒出現在小霸王身上的王詭異程度堪比六月飛雪, 被驚到的除了云初,還有那個未離開的小婢女。前者早在他收音的時候,便麻利的溜之大吉,只余后者用戰戰兢兢又掩飾不住的歡喜腔調,激動道:“世......世子爺?” 左虞沖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極其不滿的冷哼一聲,從槐樹下走了出來——鏡南堂的路與清風閣的路相反,他可以悄無聲息的來,但必須得跨過前院才能回去。 小婢女見世子出來了,忙要跪下,正在心里盤算著要說些什么好,卻見那抹英姿腳步未停的繞開她許多步,頭也不回的往鏡南堂去了,竟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駐足,她不由得懊惱的xiele氣。 逃回清風閣之后,云初才想起來,自己今夜的目的是舊地重溫,順便等一等晚歸的世子,好問問他先前所說的再次出府是什么時候。五日后便是她離開的日子,如果在這之前還能出去一次,那就太好了。 她想,定是那晚的月色太過明亮,以致于她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獨自坐在院中許久,還是決定去一趟鏡南堂。 左虞剛剛沐浴完,見到剛剛的驚弓之鳥又出現在眼前,頗有幾分訝色,但也沒管她,徑自拿了一本書斜躺在窗前的榻上悠然的看了起來。 夏日已然逼近,仿佛這個季節對女人的寬容性比對男人要高的多,云初還穿著對襟薄褂,榻上之人卻只著一件寬松的薄衫,這等穿在里面的衣物倒是低調,只有極簡的素白,但偏偏他不好好穿,前襟那里隨意的敞著,幾縷濕發凌亂的搭在肩上,胸前那里已然被濡濕了一小塊兒。 云初默默把視線轉向書架。 屋內燭火明亮,榻上傳來一聲慵懶的低音:“找爺有事?” 云初輕聲的“嗯”了一聲。 左虞把手中的書一合,隨意往身后一拋,而后便聽見重物落下的聲音,書準確無誤的掉在了書案上,他拍了拍榻沿,示意她:“過來說?!?/br> 云初依言走過去,卻沒如他所說坐在榻沿,而是搬了個凳子坐在了側面。 左虞冷眼看著她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卻也隨她去了:“何事找我?” “世子上次說要再帶奴婢出府一次,不知日子可有定下來?”說的是過兩天,可到底是過幾天? 原來是這事兒,左虞瞇起眼,板著臉訓斥道:“成天不好好當差,腦子里凈想著出門瞎玩?!痹掚m如此說,但那語氣卻沒有一點責難的意思,反倒是帶著一點掩飾不住的笑意。 云初發現自己越發能通過左虞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從而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他的情緒,但這并不妨礙她一點都不怕他的事實,且兩人在這方面不約而同的保持了一種相處默契。 想到以后這種日子不會再有,云初更是對他保有了十二分的寬容,她溫溫的笑道:“是啊,成天就想著玩兒,所以世子爺的話到底還作不作數?” 這語氣溫柔罕見,令左虞不由得微微一怔,身體如同浸染在三月的春風里。人都說三月的春風似剪刀,他在這一瞬間清晰的感覺到,眼前之人,是一把不折不扣的溫柔刀。 他坐起了身與她平視,目光定定的鎖住她:“爺說過的話,自然是言出必行。日子已然定好,就在五日后?!?/br> 也是五日后?那可真是撞上了,如果她早些去,云衡晚些來的話,應該就可以了吧......一定可以。 想到此,云初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她道:“那奴婢便不打擾世子歇息了。只是,躺著看書的話,對眼神兒不好且十分影響姿態,世子還是注意些的好?!?/br> 瞧瞧瞧瞧,給個好臉色便要騎到頭上來了。 云初愉悅的轉身,剛走到門口,左虞卻又極其威嚴的在她身后道:“站??!” 夜里靜謐,本來人的思緒就會比平日慢上一會兒,他突兀的一嗓子直接把云初嚇的一個激靈,臉色蒼白的轉過了身,驚魂未定的看向他,清棱棱的大眼里滿是被嚇到之后的無措。 左虞也意識到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放輕了聲音,仿佛安撫她般,含著聲兒道:“過來我看看?!?/br> 直到現在,云初才開始反思,當時自己在夜里扮鬼嚇他是不是太過于簡單了。想歸想,她淡著一臉走了回去,也懶得說話了。 左虞拉起她的袖子往上擄了擄,只見原本比白玉還細嫩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紅點,有的已經腫了好大的包,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左虞眉頭皺成三條線:“讓你晚上到處跑,還有閑情逸致去槐樹下喂蚊子,得虧蚊子不吃人,不然你就該慶幸自己還留著一條命?!?/br> 云初情緒上來,一時沒顧上提前擦藥,驅蚊的香包也沒帶在身上,剛剛回到清風閣的時候也忘了這件事,眼下胳膊被放在燈下,涼風輕吹,那種抑制不住的麻癢感又如洪水般涌了上來。 “沒事,奴婢回去自己擦藥,很快就好?!?/br> 左虞沒聽她的,迅速起身去書案后頭拿了一個瓶子出來,用下巴抬了抬軟榻,指揮道:“上去?!?/br> 云初看著他手中的瓶子,聯想到上次讓她徹夜未眠的傷藥,頭皮一麻,轉身欲走:“不了不了,尋常的止癢膏藥就好,我一介奴婢,用這等貴重藥物,實在是暴殄天物?!?/br> 左虞見她這般反應,電光火石間同她想到了一處,不由得臉更黑了,強自把人按在了榻上,打開蓋子沒好氣道:“這藥是軍中常備,夜間突襲埋伏的時候蚊蟲極多,不接觸傷口不疼,你慌什么慌?!?/br> “哦,對了”,他似笑非笑道:“這藥是太醫院專門為軍中將士研制的,一視同仕,不是只有本世子一人用,所以你放心,你有福消受?!?/br> 云初:...... 她只能用沉默和順從來掩飾突如其來的尷尬和心虛。 這藥確實有效,涂上去清清涼涼的,麻癢的感覺立時消散不少。 左虞坐在云初搬來的凳子上,低著頭用紗布給她上藥,目光專注而虔誠,仿佛這是一件并不需要思考,下意識便要做的事。 云初垂頭,那雙大多數時候都盛氣凌人的桃花眼只能看到纖長的睫毛和眼尾,本應是握刀縱馬的大掌,此時熟練的卷著紗布,因為動作放得輕而扎實,手背上的骨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