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你智商不算低?！绷季?，他說。

    “可能吧?！碧鹛鸩辉趺丛谝獾匕戳讼路?，“我要真是個傻子，我爸可能也不會那么生氣了?！?/br>
    她抬起眼，看向墻上的時鐘：“我出生時我爸也覺得我不會笨，那時候他特別喜歡那句‘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就給我起了這么個名字?！?/br>
    她低頭想了想：“我一直覺得是因為我爸自己叫主福貴，哈哈，你想，主福貴教授，哈哈哈哈?！?/br>
    她說這些時是笑的，仿佛是真的覺得有趣。

    “我小時候，我爸對我管得特別嚴，我記得一年級的時候每周就要去七八個補習班，不光補數學語文英語，還要學鋼琴書法芭蕾繪畫什么的，再加上身邊的同學們漸漸開始理解我名字的意思，都暗地里笑我，反正就弄得我很煩，我就不太愛學習了?！?/br>
    “可能我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子吧，二年級我就學會逃課了，下午混進游戲廳，一呆能呆一下午，后來練得太熟了，連初二的男生們都喊我大哥?！?/br>
    “未成年啊，都沒人查你？”

    她摸了摸鼻子：“哈哈，那時候嘛。你是不是不信??？那下次你選地方，主沉浮親自給你演示全場刷機，到時候周總監可得跟著喊我一聲大哥啊?！?/br>
    她說完這，卻沒聽到周玉安接話，好奇地轉過頭去，卻見他手指抓著膝，正安靜地看過來。

    “開個玩笑，不喊就不喊嘛?！碧鹛鹩樣樀?，“你怎么還當真了？”

    又是尷尬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直起腰，把胳膊展開搭在沙發靠背上：“我一直當真?！?/br>
    不知道為什么，甜甜有點不敢看他，只能轉過頭繼續看向屏幕，接著說：“那陣子我爸媽常因為我吵架，吵了一年吧？我還沒過八歲生日他們就離婚了，我爸好像賭氣似的馬上再婚了，第二年就有了我弟?！?/br>
    “我媽離婚以后下海了，那時候是這么叫的，我外公家條件不錯，我媽受了刺激，后來一直沒結婚，把所有熱情都獻給事業了?！?/br>
    “我爸應該是看了我這個失敗的例子，給我弟取名就隨便多了，主楓林，我是水我弟是木?！?/br>
    “看他的名字……”周玉安彎下腰，不懷好意的，“你應該叫主坐愛吧？”

    甜甜：“？”

    周玉安：“停車坐愛楓林晚？”

    甜甜：“……周總監真是文思敏捷?！?/br>
    周玉安：“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哪個坐愛？”

    甜甜：“我不懂你在說什么，真不懂?！?/br>
    周玉安：“那我教教你？”

    甜甜后知后覺地發現，這不是開往垃圾分類的車。

    她生硬地轉過頭去，繼續翻看那幾篇論文。

    “Rocycle的技術，如果你有興趣，我也可以做?！彼鋈徽f了一句，又變回技術專家，“其實不光是一個游戲?！?/br>
    “嗯？”

    “你記得我說過的嗎？現在是一個拼數據的年代，誰的AI好，很大一部分取決于誰的數據好。VR游戲是第一步，但決不是最后一步，我的想法是……”

    他把身子俯得極低，湊在甜甜耳邊：“把作為媒介，將這個世界慢慢轉譯成數據，一點點整合進里，訓練出真正的SI（超人工智能），這才是我的初衷?！?/br>
    甜甜一愣，她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這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

    “當然，這需要很長的時間去實現，也不知道你我有生之年看不看得見?！?/br>
    他忽然悵然。

    甜甜都不知道怎么理解好了，只能尬接：“周總監垂死在病床上，把兒子叫過來，說‘小子，記得每年把真實世界的情況燒給我’，哈哈哈?！?/br>
    “是啊，得交代我們兒子?！?/br>
    甜甜沒注意他用詞，還在尬聊：“兒子：爸爸，今年數據太多，我燒了八個月了還沒燒完?！?/br>
    他丹鳳眼眨了眨，挺高興的：“那就算了，燒太多你媽該不高興了，她環保?！?/br>
    甜甜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被占了便宜，轉身就去掐他脖子：“周、玉、安！”

    周總監就伸著白凈的一截脖子給她掐，還不忘煽風點火：“怎么？上次沒掐夠？”

    甜甜想起于瑾和她說的恐怖故事，在那故事里她是勒著人小白花脖子的老色、鬼。

    簡直不堪回首。

    她向前一步，屈起一條腿壓在他兩腿之間的沙發上，手上使勁：“周！玉！安！你！給！老！子！閉！嘴！”

    變、態周總監仍然沒有反抗，還順勢往后一靠，半躺在沙發上，帶得甜甜也往前一撲。

    他嘆一口氣：“怪不得你朋友讓我帶那東西，原來你這么著急?！?/br>
    末了很是后悔：“早知道我應該在便利店停一下?！?/br>
    甜甜也發現這姿勢和氣氛都要不得，趕忙松手后退，卻被他按回到胸前。

    她立刻抵住他胸口，不能再近了，周玉安有毒。

    “主沉浮，你別動?！彼牧伺乃?，嘆了口氣，“你看看我，我哪敢對你怎么樣？”

    甜甜信他才怪，周玉安的嘴，騙女人的鬼。

    “你今天怎么了？”他按著她背的手沒松，只是忽然問。

    甜甜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放松了手腕：“其實也沒什么，一個老朋友告訴我，我弟賣了我的東西換了個進入游戲的名額?！?/br>
    “他明年就要高考了，現在還在打游戲。我看到他，就忽然理解了我爸當年有多氣，我也說不好自己氣的是主楓林還是當年的我自己?！?/br>
    “我看到主楓林晉級了?！彼牧伺奶鹛鸬谋?，哄道，“你和他對過話嗎？”

    甜甜搖頭：“沒有，他不接電話?！?/br>
    “你覺得是他嗎？”

    “我不知道?！碧鹛饜瀽灥?，“太久不見，我也不敢說?！?/br>
    “假如是個誤會，我主沉浮不是白氣了？”他順了順她散開的長發，“你去睡一覺，明天我陪你去找他?！?/br>
    甜甜確實有點困了，揉著眼睛爬起來，有點不好意思：“那你怎么辦？”

    “一兩晚不睡沒關系，我體力好?！?/br>
    “不信，你試試？”

    甜甜站著不動，問：“那……那我要洗澡……”

    周總監從筆記本電腦里抬起頭來，一臉驚訝：“難道我會偷看？”

    甜甜一想，也是這么個理，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

    一個非親屬的大男人坐在家里，她去洗澡？

    總覺得這cao作有點虎。

    然而看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多了，又不好趕他走。

    頭發都油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手，不洗真不行了。

    于是甜甜心一橫，不就是個男的，她又不是打不過。

    去洗澡了。

    這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