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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著急啊老婆,馬上就找到了,這東西很好找的!這些碎片是怎么回事,你打碎東西了?有沒有割傷手指?”林羽白面無表情,冷眼觀看薄松的表演,剝去自欺欺人的濾鏡,他發現薄松是個不折不扣的演技派,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演繹出波瀾壯闊的樣子。他只覺得累,濃烈疲憊層層涌上,坐在看臺上的自己松垮手腳,軟塌塌融在椅上,四肢軟如面條,沿座椅向下流淌。太困了,太累了,口干舌燥,提不起精神說話,只想喝掉一大杯冰涼的烏龍茶,讓茶香涌入喉管,浸潤五臟六腑。馬克杯上是手繪的橘子圖案,陳樹達給自己倒一杯水,涓涓細流從壺口落下,叮咚砸進杯底,他把話筒靠近水流,低聲哄勸:“焦炭橘累了不怕,臭烏龍帶你回家?!?/br>“好,”林羽白捂住面頰,淚水瞬間涌出,“好累啊,我想回家?!?/br>“來了來了,找到了找到了!”薄松撈出水鉆,急匆匆半跪在地,握住林羽白手指,慌亂往上面·套,“老婆,老婆你放松點,這戒指環碼有點小,你放松,放松才能戴上…”“阿松,結婚的話,聘禮在哪里呢,”陳樹達氣定神閑,涼涼開口,濃郁烏龍茶香流淌出來,滑入林羽白耳蝸,“我陪你長跑十年,好不容易熬到結婚的這天,風風光光的婚禮沒有,連聘禮都沒有,說什么結婚的話,也太不真誠了吧?!?/br>林羽白嘶啞張口,瞪大眼睛,手臂擋住睫毛,發出干澀氣聲。“小橘子,舍不得嗎?”陳樹達放下水杯,走到窗前拉開窗戶,疾風迎面撲來,“我早和你說過,我陳樹達不是好人,更不是正人君子,為了達到目的,我無所不用其極?,F在逃跑還來得及,揪出傳聲設備,把它踩成碎片,你就能風風光光結婚,和薄松共度余生?!?/br>林羽白打個哆嗦,牙齒咬住**:“我……”“老婆,你要什么,要什么你說,”薄松見縫插針,削尖腦袋往空隙里擠,“對了老婆,有個驚喜要送給你,我今天去雙子大廈看房,A座有個一百五十平的房子,視野好空間大,二十八樓的大平層,布局特別合理,附近有三條地鐵,未來賣出或者轉租,升值空間特大!”“和我說這個,有什么意思,”陳樹達搖晃杯子,看水波一圈圈打轉,唇角淺勾,“你要給我買房?”林羽白聲如蚊訥,輕輕搖頭:“薄松,你要給我買房?”薄松像被捏住槍膛的獵槍,喉結滾動幾下,槍口冒出白煙,冷汗浸透后背。“舍不得吧,”陳樹達坐回椅子,隨意搖晃椅背,“口口聲聲說愛我,說要和我結婚,連套房子都舍不得買,這愛可夠廉價的?!?/br>林羽白捏緊耳垂,舌尖微微顫動:“薄松,你要給我買房?”薄松從燥熱中驚醒過來,神智瞬間回歸:“老婆,這事再好好想想,咱們得從長計議,你知道的,買這別墅都把我掏空了,還要背這么多貸款,我真是捉襟見肘,手里現金流不夠,不是說拿就能拿的,不過你別擔心,我已經找到人了,只要你點頭同意,首付和貸款都能搞定…”“雙子大廈是寫字樓吧,升值空間有限,遠沒有住宅漲勢好,再交易稅費更高,”陳樹達掏掏耳朵,“買下它對我毫無價值,倒是可以給你當辦公室用,是不是我買下你租走,租金都不想給我?”林羽白愣愣坐著,陳樹達的話像沉重的鐵錘,敲在自欺欺人的面具上,把最后的屏障敲碎。他說不出陳樹達教他的話,他如墜云霧,兩耳嗡嗡,昏??聪蚴种福骸斑@個疤還在呢,當時的刀特別鋒利,差點削掉半個指頭,血流如注,把菜板都染透了。你心急如焚,扛起我就跑,一路把我送進急診,大夫說沒事了讓你回家,你說什么都不愿意,在長椅上躺了一夜,天一亮就來陪我?!?/br>“還有這里,”林羽白扯開褲腳,小腿上一團猙獰的咬痕,“你下班太晚,我過去接你,不知從哪躥來瘋狗,狠狠咬我腿上,原來人的脂肪是淡黃色的,太害怕的時候,根本喊不出來,也叫不出疼,連動都動彈不了,那狗咬完我就跑了,你出來找我,嚇得不敢碰我,嚎啕大哭打120,說你們快點過來,我要沒老婆了……”林羽白說著說著笑了,眼角泛出淚光:“……薄松,你都忘了?!?/br>薄松僵硬仰脖,脊椎像長長的鋼板,將人釘在原處。寒風里的烤紅薯,學校門口的烤冷面,夜市里滋滋冒油的羊rou串,早點鋪里只有素三鮮沒有rou三鮮,都忘了么。逆風踩踏的自行車,夕陽下空曠的綠茵場,風雨中落進河里的長雨傘,都忘了么。明明是兩條交纏的線,為什么漸行漸遠,慢慢變成平行的兩條,再也無法觸碰。苦苦追求的東西,得到了么。到底在追求什么,連自己都看不清了。“我,”薄松磕碰嘴唇,牙齒咯咯發酸,“老婆,我……”薄松看著林羽白的臉,透過素白的皮膚,觸到疲憊至極的眼。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過去的林羽白了。不是那個漂亮可愛,溫柔可人,正值最美好的青春,有大把時間用來揮霍的林羽白了。薄松心弦松動,林羽白陪他走過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他付個首付,也沒什么大不了。可他……舍不得。這是他真金白銀賺回來的錢,是他一分一毛攢出來的,是他跟在客戶屁股后頭,經歷無數打擊和失望,拼命積累出來的血汗。把這些拱手讓人……即使是林羽白,仍然猶豫不決。“羅辰,”陳樹達換個傳聲器,拿出馬克筆,在書頁上畫個小圈,“該你出場了?!?/br>羅辰被揍得鼻青臉腫,靠坐在書房的門上,呼哧呼哧喘氣,臉上紅白相間,鼻間棉團被血水浸滿。耳朵里的傳聲器蹦出聲音,他渾身打個激靈,差點尖叫出聲。這放在耳蝸里的傳聲器,是那個叫阮明峰的人給的,說能直接和老板溝通,讓他和薄松聯系的時候,務必把傳聲器放進耳蝸,他最近手頭現金流緊,忍不住單刀直入,把傳聲器塞·進耳朵,就沒再理它,被薄松暴揍的時候沒掉出來,本來就稱得上奇跡,現在里面還傳出人聲……羅辰覺得這一切太魔幻了,他像個虛擬世界里被創造出來的NPC,自以為步步為營勢在必得,實際上只是個牽線木偶,被提起四肢走來走去。“現在出去對薄松說,我受了重傷,要報警送你吃牢飯去,”陳樹達冷若冰霜,嗓音寒涼如刀,“還要把手里的照片·捅·給公司,讓你的臉被群發到每個人的郵箱,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表面上道貌岸然的薄總,私底下是個什么東西?!?/br>羅辰被倒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