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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像硬拘在一個翩翩公子的框架里,四肢都像有木偶線牽著,板板正正、木木愣愣的,不由輕輕一笑。 ……明日清晨,該用什么早點招待他呢? 榻上的女子,絲毫不覺她現下以主人身份思考這事,像極了從前在長樂苑做妻子時,思考丈夫的膳食,獨自懷著這樣散碎的思考,在淡淡的笑意里,漸漸沉入夢鄉之中。 夢中,似有蓮子清香,夢醒之后,天色已亮,蕭觀音要親去廚房,囑咐廚娘多弄些可口早點、招待長樂公時,卻被侍女告知,長樂公在天未亮時,就已經離開善莊了。 不是從前無所事事、成日閑玩的宇文二公子,而是正正經經、忙于正事的長樂公了,蕭觀音再一次認識到這一事實后,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庭園里,為這突然的離別,心中浮起一絲失落時,又聽侍女告訴她道:“長樂公留話說,他有空就過來幫忙積德行善,還請小姐不要嫌煩?!?/br> ……不煩的…… 明明人已經走了,可聽侍女這樣說,好像宇文泓就站在她面前,在明燦的日光中,親口對她說出這句話,眸光真摯,或還浮著笑意,蕭觀音望著心中的幻影,再一次在心底道,不嫌煩的。 ……他來,她好像還有些歡喜呢…… 原本如常幫忙大夫曬磨藥草的一個上午,好像因昨日宇文泓的到來,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淡淡的藥草香氣中,隨之縈繞著的,還有與往日有關的回憶,蕭觀音一手持杵,慢搗著臼中的藥草,想起在長樂苑時,宇文泓有這樣幫她搗爛鳳仙花花瓣,而后用浸潤了鮮紅花汁的小毛刷,將她十指涂得如染丹蔻,陽光下看去,鮮艷如拂霞光,好看極了。 正心神散漫地悠悠想著時,在旁幫手的鶯兒,忽然含惑問道:“小姐在笑什么???” 蕭觀音這才意識到自己彎著唇角,也不知是何時彎起又為何彎起,她匆匆壓下,并道:“……我……有在笑嗎?” 鶯兒點點頭道:“好久沒見小姐這樣笑了”,說罷,聲音又有點低,“自從去年冬天開始,小姐總是郁郁寡歡的……” 去年冬天,母親生病,她與千里之外的宇文泓,忽然和離,后來,母親的身體漸漸好了,可她與宇文泓的和離之事,是鐵一般的事實,除夕那日,宇文泓突然回來,出現在她面前,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那樣不愉快的相見后,之后數月,都將自己浸在善莊之事上,以暫時忘卻其他,自覺過得十分充實忙碌,然……是郁郁寡歡嗎? 蕭觀音握著石杵道:“……有嗎?” “有的”,鶯兒篤定地點點頭,又笑看小姐,“不過剛才小姐笑得好看極了,就像花兒慢慢開了一樣,誰見了都要愛上小姐的!” “別胡說”,蕭觀音輕輕嗔斥了鶯兒一句,繼續搗藥,眸光落在自己粉白干凈、未染花汁的指甲上,心中忽地有點空落落的。 ……今年秋日,長樂苑鳳仙花開,是否將無人采擷,寂寞花開,又零落成泥…… ……還是,宇文泓會將鮮紅的鳳仙花,采摘下來,另為他人簪在鬢邊,抑或親自搗做成染甲的花汁,為其他女子,挑染指甲…… 這樣想著,搗藥的動作,也不由慢了下來,一旁腳踩石碾磨藥的鶯兒,見原先盈盈淺笑的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如大霧散開,全都淡了下去,眉眼也微微簇起,正不解地要問怎么了時,聽有腳步聲近,抬頭看去,見是阿措jiejie回來了。 自從與失散的家人重逢后,阿措jiejie日常大半時間,都不在小姐身邊,常常會離開小姐數日方歸,小姐也早將她的蕭家侍女身份消了,還她自由,這樣離開幾日又回來陪伴小姐幾日,已是尋常之事,鶯兒也以為此次同從前一樣,卻沒有想到,這一次,阿措jiejie是來同小姐道別的。 蕭觀音也沒有想到阿措真的要離開,自阿措偶然與家人重逢團圓,她一直替她歡喜,還去過她家人現住的南平村做客過一次,平日里阿措想回家,她也從不攔的,消了阿措的侍女身份,讓她來去自由,阿措每次回來善莊,她都只當阿措回來幫忙,并不將她蕭家當侍女使的。 原以為以后一直都會這樣,卻沒料到分離這樣倉促,阿措將與家人一起回到故土,很快就將動身,雖知人世聚散尋常,但知道道理,與真正面對,是兩回事,蕭觀音見與她相伴多年的阿措,真的要與她分開了,難免心生不舍,在分別的前夜里,獨留阿措在房內,與她說了許多的話。 阿措不會說話,只是靜靜地聽她說著,靜靜地凝望著她,眸光似蘊滿千言萬語,但,一字也不能言,只能輕輕點頭,讓她不必為她擔心,以眸光告訴她,往后,她會照顧好自己。 叮囑許多,仍是不舍,蕭觀音牽握著阿措的手,輕輕地問她道:“真的一定要走嗎?不能定居在神都城嗎?” 阿措望她的雙眸,總是平靜的,但這一次,在微晃的燈火下,如有漣漪輕迭,在片刻的沉寂后,垂下眼去,隱下眸中波光,以指為筆,在她掌心,一字字寫下一句,“故土有心牽之人,血濃于水,不得不暫做分離?!?/br> 一個“暫”字,叫蕭觀音心中傷感稍淡,她看著阿措問道:“還會再見的,是不是?” “一定”,簡單的兩個字,阿措寫得極認真,一筆一劃,落在她掌心,如要烙進她心里,在寫定最后一劃后,抬起雙眸看她,眸光沉定而又復雜,燈光下,真似有波光躍跳,叫她看不分明,只是見她唇微顫了顫,似是想嘗試與她開口說話,但因無法言語,終歸徒然,最終,無聲地抿緊了唇,一如這些年來,繼續沉默。 從前,阿措常常會為她守夜,這最后一夜,想到人世茫茫、下次再見、不知是何時候的蕭觀音,出于珍惜最后寶貴的相聚時光,原想與同為女子、相伴多年的阿措,同榻而眠,再多說些話,但阿措卻在沉默片刻后,輕輕地搖頭拒絕了,一如從前為她攏好帳幔,將合著的雙掌放在臉側,做了個“好睡”的動作,祝她一夜好夢。 這一夜,蕭觀音沒能做場好夢,因為傷感分別,她一直沒有睡好,直至凌晨時候,方昏昏沉沉地,陷入半夢半醒,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對不起”,她聽不清楚,也不知是夢是真,只是醒來時,阿措已經離去,房中無聲,四下無人,不知今生何時再會,能否再有相見之期。 蕭家善莊內,自此徹底少了一個人,而長樂公,如他自己所說,真常往此地來,每次來時,還帶許多蔬果,采摘自長樂苑的菜地里,以供善莊食材,一日日光陰如水,漸至他與蕭觀音的生辰日,這一天,蕭觀音在中午回家與家人用宴慶生后,便坐馬車,來到了離善莊不遠的、神都城郊的月牙湖旁,她與她的朋友長樂公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