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顆頭,望著那杵在桶前的高大男子道:“……夫……夫君,你可以先出去嗎?……我……尚在沐浴……” 濕透的墨色長發,貼在女子玉白的頰側,愈發襯得雪膚皎潔,似吹彈可破,晶瑩剔透的細小水珠,隨女子浮出水面的動作,如簌簌雨滴,滑過凝脂香肌、如綢烏發,不斷下落,似在引誘人目光隨之下移,往那無盡風光處看去探去,兼之柔柔一聲“夫君”,可引人遐想的旖旎話語,一切雖非女子本意誘人,但不自覺流露出的清嫵之姿,卻極易撩動世間男子心弦,除非,那人郎心如鐵。 呆頭呆腦的鐵疙瘩,聞言“哦”了一聲,“我也想沐浴”,他抓起自己濕|漉|漉的衣袖,送到鼻尖嗅了嗅道,“濕答答地黏在身上不舒服,味道也不好……” 蕭觀音先前見他“落湯兔”似的進來了,就想問了,“……不是在隨世子殿下搜查刺客嗎?怎么忽然回來了?身上衣裳怎么濕透了?” “和大哥一起搜查時,不小心走摔到水坑里了,弄得身上臟臟臭臭,只能先回來洗洗干凈了”,宇文泓說著,又將目光投向了桶中香噴噴的浴湯。 世人見美人沐浴,自是會被美人雪白胴|體吸引,由此心蕩神馳,浮想聯翩,而宇文二公子泓,卻似真就單純在“饞”這桶可祛臟臭惡氣、浮著花瓣的噴香浴湯,對其中美人,視若無睹。 蕭觀音其人,自幼隨母禮佛,而又不死板接受佛理,在悟學中,自有所思所想,在不解中,又讀儒家詩書,又看道家經典,幾方揉雜之下,雖對這世間諸事,仍有許多困惑,但心中已自有為人處世之道,性情里,雖有五六分,仍似年方十七、少出閨門的大家女子,但也與這樣的女子,有許多不同,見身前心齡為三的男子,并無他意,只是單純想沐浴更衣而已,赤身在人前的羞窘,便立褪了大半。 對方既心如明鏡,眼中無她,無男女之別,無男女之防,視這軀體與天下萬物無甚區別,己方又何需執著此事,為此事羞窘,當以澄心待澄心才是,這般想定,蕭觀音心靜下來,頰上羞紅也漸漸消散時,又聽她這心思干凈的夫君,眸光從浴湯移上她的面容,十分直白對她道:“娘子,我想看看你的身體?!?/br> 鶯兒雖知姑爺與小姐昨夜已是夫妻,但乍聽姑爺光天化日一之下,直白道出如此“虎狼之詞”,猶是被震在當場,手中香胰浴巾,一同滑落,呆若木雞。 蕭觀音聞言也是一怔,而后又聽她那夫君繼續道:“我聽大哥說,你騎的馬突然不聽話了,載著你狂跑狂顛,后來又有壞人在暗處放冷箭,大哥雖帶著你及時從馬上跳下來了,但還是在山地上摔滾了兩下才停,聽得我都覺得身上有點疼,你疼不疼?身上有沒有哪里摔傷了?” 蕭觀音聽他原是想知道這個,微搖了搖頭,“沒有,我沒事?!?/br> “真的一點都不疼嗎?”宇文泓似是不信,回憶著道,“我曾這樣重重摔過一次,好疼好疼的,身上疼,腦袋也疼,痛了好多好多天,終于不疼了,可腦袋后面,卻自此留下了一道疤,大夫說一輩子也消不下去了?!?/br> 他心有余悸地說著,并微側首,探看向蕭觀音后腦,好似想看看,她有沒有也把腦袋摔破。 蕭觀音猜他口中所說的,應就是之前世子殿下提到的“摔馬失智”一事,關切心起,問他道:“我能看一看嗎?” 宇文泓像只大狗一樣,將頭伸了過來,蕭觀音從水中伸出兩只雪白的手臂,抱住這只“大狗頭”,撥開他腦后的頭發,認真看去。 此情此景,女子雙臂柔攏在男子脖頸間,原隱在浴湯中的身體,因這動作,不僅酥肩鎖|骨皆露,甚至其下一痕雪脯,也在浮漾的花瓣香湯柔撞下,雪光迷離,若隱若現,而男子躬腰傾身,靠在女子肩側頰邊,如此“親密”,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還以為這夫妻二人,是正在耳鬢廝磨,親熱溫存,卻不知一個真心如琉璃,只是動了慈念,關切而已,而另一個,也真心無雜念,僅是黑心狗肺,別有目的而已。 蕭觀音不知宇文泓心底有何小九九,只是認真撥開他的烏發,看他后腦發間,確實隱著一道傷疤,頗深頗長,雖是七年前留下的舊傷,但現下看著仍是觸目驚心,可想見當年傷有多重,宇文泓能從鬼門關走回來,確確實實,如世子殿下所說,可謂是天佑了。 她放下雙手,宇文泓立看向她道:“我也看看你的?!?/br> 蕭觀音任由他拿爪子撥拉她垂下的濕發,淡笑著道:“我沒事的?!?/br> 宇文泓找不出什么傷處,眼見為實,似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摔馬好可怕的,我自從那次摔了后,現在騎馬,都要挑最最溫順的,不聽話的,我碰也不碰”,說著又道,“大哥那匹馬,平日乖得很,大哥叫它向東,絕不向西,這次怎么突然就不聽話了,真是怪得很?!?/br> 蕭觀音也覺此事十分奇怪,那匹白馬,她先前入圍場時,騎了有段時間,一直十分溫順,卻在繞轉過那處山林時,陡然發狂,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她回想著此事,在宇文泓一句接一句的好奇詢問下,將當時情形,慢慢細說一遍時,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不由一閃。 宇文泓迅速捕捉到蕭觀音眸中異色,負在身后的手微動了動,嗓音仍是平靜如常,如不知事的孩童,問:“怎么了?” 蕭觀音遲疑著道:“在騎馬轉過那里的一瞬間,我好像聞到了白蘭花香,可是……” ……可是,白蘭花夏秋盛開,不該在這時節,逸散清香……也似只有那么一瞬有肖似白蘭的香氣逸散而已……是自己聞錯了嗎…… 蕭觀音越想越是疑惑時,又聽宇文泓忽地叫了一聲,“娘子,水快涼了!” “涼涼的,不喜歡”,起先似就只為沐浴而來的二公子,在聊了一陣后,看水涼了,沒待在屋內的因由了,立就轉過身去,邊往外走邊叫道,“承安,我要洗個熱水澡!” 候在門外的承安,原見二公子在里頭待了許久,還以為二公子在與少夫人共浴,畢竟少夫人看似仙人,私下卻風情奔放得很,哪里知道他的兩位主子,其實是在里頭隔桶聊天,聽二公子嚷了這一聲后,不明白地撓了兩下頭,即飛快地準備去了。 將暮的日光,為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巒,披上一重重金紗,宇文泓人走出房門,身體沐在燦爛的春陽下,心卻一如這些年,不見天光,沉浸在污濁不堪的爛泥潭里,日復一日地獨自沉淪。 ……時隔七年,又是肖似白蘭的香氣…… ……換乘白馬,是無心,還是有意…… ……暗林冷箭,是真為殺人,還是挑事誅心…… 袖中藏著的那樣物事,若他沒有在硬跟著搜山時,趕在他人之前,發現其漂在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