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打量了一遍，指著同樣被人鉗制住的鐘昊，惡狠狠地說：“這事咱們沒完！”

校領導一臉吃驚地瞪著顧承風，沒想到平時表現優秀的顧承風竟也有蠻不講理的時候，怒斥他道：“你還無法無天了啊，這事是沒完，今天你們倆都先去醫院把傷治一治，明天咱們再算賬！”

“老師，這不是顧承風的錯……”

戚杭在一旁焦急地為顧承風開脫，話說到一半被擋了回去，“還有你，你也去醫院檢查一下，明天早上同他們一起到辦公室把事情交待清楚！”

014

在所有師生詫異的目光中，顧承風扶著戚杭走出體育館，想起剛才那一幕顧承風還氣得牙癢癢，“你說這個鐘昊有病是吧？我哪里招惹了他？”

“誰知道呢，不過以他這個不計后果的架勢，我想你不是與他有殺父之仇就是有奪妻之恨，否則是個聰明的人都知道今天這個場合實在不適合鬧事?！?/br>
“呵呵，你倒是有心思開玩笑，你額頭上的傷怎么樣？”

聽顧承風這么問，戚杭下意識摸了一下額頭，痛得他收緊了眉頭。

顧承風見戚杭這模樣，好不容壓住的火頓時又竄了上來，本想咬牙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無奈剛一牽動嘴角，他就痛得連吸了幾口涼氣，最后不得不面無表情地說：“往后我不整死那個鐘昊，我顧承風三個字倒過來念?！?/br>
“風承顧？也蠻順口的?！毙α艘幌?，又說：“你看你都這副模樣了，那個鐘昊估計比你還慘百倍，找他算賬的事情，我覺得就算了吧，我們現在應該想一想今天回去要怎么把事實交待過去，明天又該怎么面對‘三堂會審’?！?/br>
經戚杭一提醒，顧承風才發覺，事態確實比他想像的要來得嚴重，雖說事情起因并不在他，但是凡事看結果，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打架斗毆這是不爭的事實，想到此顧承風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愁云。

“實話實說唄，還能怎么樣，當時看你暈倒在地上我腦子一下就炸了，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出手了?！鳖櫝酗L扒了扒頭發，有些心煩意亂地說。

“也是，事實如此，沒必要編謊?！逼莺级⒅櫝酗L的臉看了許久，面露心疼之色：“你看你的臉，都快成調色盤了?！?/br>
顧承風一怔，隨即埋怨他道：“別說我了，你說說你，沒事你替我擋個什么勁?！?/br>
戚杭故作輕松地笑了笑，答道：“本能啊，你以為我多想替你擋這一球呢，頭到現在都還暈著呢?！?/br>
顧承風聞言緊張起來：“你早說啊，咱們還是得去一趟醫院，不然我不放心?！闭f完連忙拽著戚杭的胳膊，不由分說的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顧承風忍不住狠狠爆了一句粗口，司機不時偷瞄他們，以為自己拉了兩個不良少年。

到了醫院，顧承風分別為兩人掛了號，他堅持讓戚杭做一個腦部的CT掃描，然而戚杭卻連連擺手說不需要，兩人一直僵持不下，最后顧承風為了緩和氣氛，脫口而出道：“萬一你被砸傻了，以后娶不到老婆怎么辦?！?/br>
戚杭愣了一下，說：“這么久遠的事情你也能扯，算是服你了，好吧好吧，出錢的是大爺，那就聽你的?！?/br>
其實說完那句話顧承風立馬就后悔了，懊惱自己怎么會扯到結婚這件事情上，一想到有這么一個未來等著他，顧承風忽然感覺一陣心疼，長久以來用來說服自己的那些道理，在這一刻全部都化成了無用功。

最后顧承風心事重重陪著戚杭做了CT，得知道除了有些輕微腦震蕩之外，戚杭并無大礙，他懸著心放了下來，隨后由戚杭陪著讓護士給他上藥，脫去衣服，戚杭才發現顧承風身上的傷遠比臉上的傷要來得嚴重些，一片連著一片的青紫，他不由得責怪鐘昊起來，“你說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煞星，下手那么重，也不留點情?！?/br>
“呵呵，打架哪有留情的，就如你先前說的，他未必能在我這討得了什么好處，嘶——?。?！”也許是護士上藥的手重了一些，顧承風說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戚杭忍不住輕聲說道：“麻煩下手輕些?！?/br>
那護士沒好氣地應道：“和打架相比這點痛算什么，要怕痛別打架就是了?！?/br>
顧承風和戚杭面面相覷，害怕那護士再下死手，都識相的收了聲。

上完藥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顧承風堅持要將戚杭先送回家。

回到戚杭家，果然把他家里人嚇了一跳，他母親拉著他們一個勁問他們是怎么回事，顧承風解釋說自己和別人打架，戚杭無端受到牽連。戚杭的父母也是看著顧承風長大的，深知他不會無事生非，在問清楚緣由之后，戚杭的父親反而比較豁達安慰他們說：“你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有事能夠相互照應這是好事，那個男同學無端找茬，是他的不對……”話沒說完，被戚杭的母親瞪了一眼，他轉而又說：“不過打架終不是什么好事，幸而小風你沒有事，否則我們不知該怎么向你父母交待，一會我給你父親打個電話，明天再陪你們去學校一趟，我想應該不是什么大事?！?/br>
顧承風一聽戚杭父親要替他同自己父親解釋，心里懸著的一大塊石頭終于落地，連聲道謝?！爸x謝叔叔，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剛才還在想怎么跟父親說呢，您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br>
戚杭的父親笑著揉了揉顧承風的腦袋說：“以后還要和戚杭相互照應啊?！?/br>
顧承風一愣，隨即堅定地點了點頭，應道：“必須的！”

最后通過戚杭父親的溝通，他父親對他打架的事雖然不贊同也表示理解，在他安慰自己母親一番后，晚上便留在戚杭家吃晚飯。

吃完了飯，顧承風又在戚杭房里聊天，兩人從小一塊長大，話題本來就多，一開始先從打架開始說起，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喜歡哪個武打明星，再然后聊到喜歡哪部電影，話頭一打開，天南海北，稀奇古怪無所不談，聊著聊著，戚杭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變成了顧承風一個人在說話，久久沒有得到戚杭回應，轉頭望去，發現戚杭已經倚著床頭，歪著腦袋睡著了。

今天發生的事實確實太多了，多得顧承風再回憶，只覺得是慌亂的一天，看著戚杭的睡顏，顧承風怔怔發愣，都說人醒著的時候和睡著的時候會判若兩人，然而戚杭無論是睡著還醒著都一樣平靜，平靜得就像水一樣，像一潭平靜的湖水，也像一杯沒有味道不受污染的純凈水，它不事雕琢，質樸誠摯，有一種平靜相依的親切。

顧承風此時此刻恍然醒悟，他長久以來糾結的答案似乎就在于此，他愛他，不是因為某一件事或是某個細節，而是長時間的沉淀累積下所產生的情感。

想來也是十分可笑，他糾結的點與別人糾結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