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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的心微微一緊。他來回的看著他們兩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心中還是能猜出六七成,特別是一看到許信陽手中的米粥,更是了然一切。他深吸了口氣,輕聲的說道:“許先生,少爺他剛剛醒來,情緒不是很穩定,而且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回房休息,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地方我會再讓你過來,你看行不?”婉轉的態度,誠懇的語氣,無非就是逐客令而已。許信陽心里頭即使有千百萬個的不愿意,但還是默默的轉過身,慢慢地走了出去。一步三回頭,他再次看了看顧常樂,又瞄了瞄徳叔,咬咬牙後,竟匆匆的從門邊跑了回來把手中的瓷碗放在徳叔的手里,“徳叔,幫我好好地勸勸他……”語畢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許信陽這一走,顧常樂不堪一擊的偽裝瞬間崩分離析。“徳叔,我是不是錯了?”哽咽的聲音,透出他心中最軟弱的部分。殷紅的眼眶所流露出來的情緒恍如決堤般,潮涌而出。他嗚咽的說道:“以前,我恨不得忘了他,但現在,我更怕的是他再也記不起來……”瞅著淚流滿面的少爺,徳叔的心也不禁揪痛起來。他緊緊的抱著瑟瑟抖動的顧常樂,右手輕拍他的後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少爺,他回想起來的,一定會想起來的……”第7章Chapter7雖說是自己灰頭土臉的跑了出去,但許信陽并沒有離開四樓。他悻悻然的站在門邊,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遠遠地瞅望著,直到門縫越漸越小,顧常樂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耳邊傳來“砰”的一聲輕響,房門緊緊的合上後,眼睛依然直直的盯著緊鎖的木門。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力的倚站在門框的旁側,整個後背幾乎緊貼著白刷刷的墻壁,一股透心的刺骨瞬間從脊梁上一點一點的蔓延,直竄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墻壁上的昏黃壁燈,不知道是由於年久失修還是其他什麼的,黯淡的燈光一閃一閃,晃得他的眼睛微微的發紅發脹。冷黃的燈光明明滅滅,在他失落的神情上仿若罩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讓人看不清摸不透。他緩緩的抬起頭,原本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瞳,如今也泛紅起來了。他直愣愣的凝望著頭頂上深褐色的佩斯利花紋,心中想的卻是顧常樂長久以來的胃病、那碗自己親手熬制的溫熱米粥,以及那一張發黃起斑的殘破畫紙。“……”房門內似乎傳來了些許聲音。聲音并不大,又隔著道門,聽得不是很清楚,但隱約之間還是可以聽到一兩個字眼。窸窸窣窣的聲音,令許信陽的神色大變,由原來的滿腹狐疑逐漸變得深沉凝重,又由深沉凝重逐漸變得無可奈何,最後卻是悔恨不已。他緩緩的垂下頭,雙手緊握,就連緊貼在墻壁上的冰冷身體也無力的滑落下來,半蹲在地上,如石雕般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吱呀”聲響,房門開了。開門出來的是徳叔。剛邁出了兩步,就一眼發現了蹲靠在門邊的許信陽。他微微的怔了怔,但神色依然不變。“許、許先生……”才輕輕地喚了一聲,許信陽就緩緩的從雙臂間抬起了頭,充血似的眼瞳一瞅到來人是徳叔,頓時一凜,他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大概是蹲的時間有點久,腿腳僵硬發麻,站起來略顯得抽搐吃力。他胡亂的用手背使勁的擦拭著雙眼,望著半晌徳叔,嘴瓣依然一張一合,但最後還是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沙啞的丟下了句“對不起”,就連頭也不回趔趔趄趄的跑下樓去。望著許信陽落荒而逃的背影,徳叔的心不禁怔了一怔。他緩緩地回過頭,抬眼看著那盞閃爍不已的昏黃壁燈,又轉眼瞅了瞅緊鎖的房門,不由自主的輕嘆了一聲氣。這一聲嘆息,蒼涼中帶著些許黯然,黯然中更透著些許無奈,也不知道是為了許信陽,還是為了少爺。或許,這兩者都有。一直往下跑的許信陽,顧不得雙腿的沉重發麻,硬是咬牙拖著躲回自己的房間。他一邊往下跑,眼睛直盯著腳下的階梯,一邊擔心著徳叔會不會緊追上來,同時混沌的腦海也一直回蕩著兩個詞語。雖然剛剛自己站在門外,聲音含糊不清,又摻夾了些許沙沙的風聲,聽得不太真確,但在寂靜的夜里,這兩個詞語卻清晰得刺耳。記得?忘記?這簡單短小的四個字,就好像一根針,又細又長,只需輕輕的紮在心臟中的缺口,就痛不欲生。我忘記了什麼?是關於小樂的嗎?我應該記住什麼?也是關於小樂的嗎?可是,為什麼我的腦子里面卻依然空白一片。關於他的一切,哪怕是一丁點的痕跡,都幾乎……從不存在!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腦袋使勁的往發白的墻壁上撞了好幾次,“咚咚咚”的響聲猶如一記又一記的悶雷,一下一下的敲打著許信陽脆弱的心。抵在墻壁上的額頭通紅通紅的,就連撐在墻面上緊握的拳頭,也由於用力過度,越發的紅腫起來,可他卻毫無所覺,仍然繼續。半晌過後,兩條胳膊沉重的往下墜落,身體也漸漸地無力滑落下來,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緩緩的仰起頭,一雙原本清亮的黑色眼眸如今卻血紅一片,他茫茫然的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吊燈下的水晶片一爍一爍的,將他頹然的表情深深的刻畫在透明的晶片上,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簾之中。除了那張殘破廢舊的畫紙背後的八個字眼,許信陽再也想不起與他有關的東西。也正因為這八個字,許信陽才可以確切的肯定自己與小樂之間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但,也因為這八個字,現在的他才會如此的失魂落魄,不斷的試圖找回自己曾經與他走過的足跡。只可惜,他依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在他們的眼中,自己,永遠都是個局外人。其實,忘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自己忘了什麼那種不知該如何面對知道自己一切的人的無力感。現在,此刻,許信陽深深的怨恨這種無力感。緊握的右手,又重重的捶打了一下冰冷的墻壁,幾乎將擠壓在胸口中的苦悶統統宣泄出來。力度過大的原因,使得整整四根手指幾乎都破皮見血,墻壁上甚至還殘留了一圈凹陷的印痕。“砰砰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頓時把許信陽的神色給拉了回來。他停下了手,迅速的側過頭遠遠地朝著房門的方向望去,又轉回來低著頭瞅看著又紅又腫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