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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得頭籌,言語里甚至幫著傅家大房分辯——她是真心的?還是欲擒故縱想引起自己注意? 蕭易成這一世不打算娶妻,自然不會被這樣拙劣的伎倆蒙蔽,他淡淡道:“要報恩有許多種方法,不必非得以身相許不可,二小姐未免太多情了些?!?/br> 這話說的,好像她腆著臉要嫁他。凝霜只覺渾身的血往上涌,激得她聲帶都顫動起來,幸好這些年大家閨秀的教養支撐了她,她勉強硬聲道:“世子爺真會開玩笑,我豈敢抱有高攀之念?沖撞貴人?” 心中卻已翻江倒海:蕭易成這個混賬,她寧愿嫁給傖夫俗子,也不愿靠近這無賴一丈之地——她怕會吐,天底下怎有這樣自戀的人? 念頭才一閃過,凝霜就發覺對面人驚訝地看著自己——蕭易成輕輕皺起好看的眉,“你說什么?” 凝霜不禁心虛起來,小聲道:“我沒說話呀?!?/br> “無事?!笔捯壮蓴[擺手,摒去那股異樣之感。應該是他聽錯了,哪有人會當面辱罵自己?何況,對方的神色看來也很平靜。 他不欲久留,簡單招呼過便道:“令尊相救之恩,在下日后必將報答,絕不辱沒?!?/br> 凝霜面上假意挽留,心中著實嗤之以鼻:請你圓潤地離開老娘視線,最好別再回來。 這回那聲音字字清晰,如在耳畔,蕭易成困惑轉身,就看到小姑娘乖覺的望著他,笑容可謂無比親切。 真是撞到邪了!蕭易成搖搖頭,大步離開。 凝霜幾乎懷著欣賞的眼光目送那風姿瀟灑的背影遠去,心頭更是愜意無比:經過這一茬,看來她不用再為婚事費神了,蕭易成擺明了不會娶她或者傅凝婉中的任何一個——這人的眼睛當真長在頭頂上呢! 早知如此,先前她不該提心吊膽那些日子,如今可算輕松自在了。 凝霜在冷風中思量半日,驀地又懊悔起來:早知道蕭易成根本沒有求親的意思,她就該舍下臉皮向他討些銀子鋪面,留待日后添妝——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什么大問題,想必蕭易成也很樂意替她辦到。再不然,或者蕭易成大慈大悲,愿意替她說門中等八樣的親事——她和傅凝婉是前后腳生的,年紀實在已不小了,怕是家中只顧得那個卻忘了她,若能由承恩公府保媒,自然更容易也更體面得多,反正她所求不高。 她真傻,真的。 這般胡思亂想著,甘珠不知從哪個角落里跑來,悄悄附耳道:“婢子瞧見大小姐方才去了松竹堂,卻撲了一空,又追著蕭世子出去了?!?/br> 難怪這丫頭方才不見蹤影,敢情是打探傅凝婉的動靜去了。凝霜責怪地瞥她一眼,卻又不好打消甘珠盡忠的積極性,只淡淡嗯了一聲,“知道了?!?/br> 傅凝婉也算是豁出去了,只不過,這回怕是自取其辱。 * 傅凝婉兩次見面皆晚了一步,心頭的懊悔自不消說,從老太太院里匆匆出來,便絞盡腦汁想了個法子,決定去二門上的老槐樹邊守著,來個守株待兔。這么久以來,都是爹爹在外頭斡旋料理,她還沒跟蕭世子單獨碰過面呢,總得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才好。 就算此舉略微有失體面,可她日后總歸是承恩公府的人,那么,婚前有所來往也不算逾矩。傅凝婉美滋滋地想。 好容易聽得腳步聲傳來,她忙拉著丫頭站到一旁,微垂著臉,卻羞答答地抬起眼眸,等著蕭世子來同她搭話——憑她身上的服色,瞎子也能認出她是這府里的小姐。 無奈蕭易成卻勝似瞎子,明明站得恁般近,卻愣是目不斜視地從她身前經過,好似將她當成尋常丫鬟。 傅凝婉呆呆站在原地,手心膩滿細汗,連絹子都握不住,頹然滑落下去。 直到出了那扇銅門,淮安方忍不住問道:“少爺,適才那位想必是府里的大姑娘,您怎么也不同她打聲招呼?” 蕭易成聲如寒冰,“無知蠢婦一流,何須理會?!?/br> 明知宮中蕭皇后與步貴妃不睦,卻效仿步貴妃的裝束,穿那樣一身衣裳——就算他此行真有結親的念頭,這下也得打消七分。為妻者就算做不到和睦宗族,至少不能給他招禍,看來這傅家大房不過徒有其表而已。 至于適才的另一位…… 蕭易成驀地停駐腳步,向身后招手道:“你過來?!?/br> 淮安乖覺的上前一步,先前為了方便主子同傅二小姐說話,他有意保持距離,避免偷聽之嫌,這會子當然不必了。 蕭易成猶嫌不足,“再靠近些?!?/br> 淮安不禁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少爺,我……” 世子爺性子乖張,又好潔癖,從此不許人靠近身側半步,這會子為何巴巴地要他貼過去,難不成、難不成……淮安只覺欲哭無淚,他是府里的家生奴才,可身家清白,不是專供人消遣出火的玩意啊,哎,早知不該生得這副好相貌…… 難怪世子爺從來不好女色,房里連個留侍的丫頭都沒有,原來有這層緣故在里頭?;窗舶г沟南胫?,有心拒絕,可瞧見主子爺那張冷若寒霜的俊臉,膽子便嚇細了,只得蝎蝎螫螫地踱過去。 蕭易成早不耐煩,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提到身前來。 淮安心驚膽戰候著,只覺自己一世清名付諸東流,可閉著眼候了半日,并未聽到衣裳剝落,只見世子爺正蹙眉細聽什么,神情頗為奇特。 這算什么,難不成是世子爺從哪里修來的邪法,專門吸人生魂增進內力? 淮安呆呆看著,沒多會兒,就如老鷹抓小雞一般被人扔開,但見那無情無義的主子爺拿絹子揩了揩手,淡漠道:“無事,回去吧?!?/br> 直到服侍自家主子坐上馬車,淮安仍未搞懂適才那出是因為什么,細想想,似乎從分別二小姐之后,主子爺便有些魂不守舍起來——還說什么不想求親,其實是幌子吧,是男人哪有不為美色心動的,何況傅二小姐生得實在漂亮。憑良心說,怕是宮里的娘娘也比不過呢。 看來府里很快就會多一位女主人了,淮安滿懷希望的想著,要是傅二小姐能多帶幾個富有姿色的陪嫁丫鬟,那就更好了。 他也很想成家呢。 蕭易成望著窗外出神,重生回來,似乎很多事都不一樣了,他固然不愿身邊多一個累贅,傅凝霜似乎也和上輩子頗有不同——這個女人,為了博得他的親近,不惜在他的茶水中下藥,可那碗藥卻被人掉包,最終令他命喪黃泉。 他不認為這是傅氏的錯,愚蠢的女人,難免容易遭到利用。但,這輩子他不會放任身邊出現任何隱藏的風險,傅氏別想再進蕭家之門,當然,其他人也一樣——誰都可以被人利用。 現下看來,不管傅氏是否保有前世記憶,至少她已學得聰明許多,至少不來招惹他。 這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