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花了快一分鐘。

「你怎么上來的？」吃過飯后終于有精力確認下過程，大樓的電梯可是需要磁卡才能搭乘。

「管理員以為我沒帶鑰匙?！?/br>
看來還有個人不曉得他們分手了。想來也實在有些可笑，元若洺輕輕揚起唇角，拿著湯匙在碗里轉啊轉的。

「跟你分手的那些女朋友，你也是這樣對她們嗎？」藥吃了，粥也沒了，祝禹陽終究是要離開。

男人沒說話，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像在找碴，但他是真的想知道，他想弄清楚自己是特別的嗎。

果不其然祝禹陽站起身子，向著房門走去，「時間也晚了，你好好休息吧?！?/br>
每當他們有所沖突，每回來到爭吵的前奏，男人總不發一語，而他卻更加怒火中燒。

「就是這樣…我們才不行的啊…」聲音不爭氣的發抖，元若洺倒抽了一口氣，故作堅強的說：「謝謝你過來?！?/br>
將棉被蓋過頭頂，他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觸景傷情。

側耳傾聽對方離去的腳步聲，直到大門被關上，他才闔上雙眼，將自己再次投身黑暗中。

☆、010

元旦難得的假期因為一場感冒全泡湯了，但有了在家養病的理由，他順理成章的推掉所有外出交際的邀約。

回想學生時代一有放假的機會，馬上連絡三五好友結伴出游，連半夜躺在床鋪上都覺得是種浪費，出社會后卻只想待在家，成天無所事事的消磨時間。

年齡每增長一歲，便離人群越遠，元若洺懷疑自己年過半百時，會不會索性躲到深山中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站在復印機前對著一張張文件復本發呆，連假剛結束，大多數的社員都還未能收心，公司卻看準這樣的時機，在元旦過后順勢舉辦春酒晚會，藉由頒獎典禮一舉拉抬業績。

元若洺并不是太出色的業務員，但起碼收盤前也要做做樣子，才不會被主管釘得滿頭包。

感冒最難痊愈的部分大概就屬咳嗽了，今早進公司不得不帶著口罩，權昕諭還笑說每年的流感都沒忘記他。

在客人面前咳個不停實在有失禮數，可是董事會那票人的親朋好友又怠慢不得，元若洺只能提起公文包，硬著頭皮付約。

他在自家公司的大門前像個肺癆鬼，柜臺的接待小姐兩對烏溜溜的大眼直盯著他的方向瞧，他正覺得露骨的視線也太不專業，不過就是生病了，有必要這么關心？

轉過頭，原來透明的旋轉門外站著一名高富帥，那玉樹臨風的西裝背影也太迷人。

如果視野范圍內出現這般英挺的側身，不難理解女人家的心情。

還以為是在注意自己呢！元若洺忍不住笑出聲，結果換來一陣更猛烈的咳嗽。

門外的男人掃了他一眼，有鑒于近日流傳關于他倆的謠言，元若洺怕尷尬，在錯身而過時只好讓上身維持平穩的姿態，兩條腿卻像上了馬達似的快速踏步。

「你要這樣去見客戶？」

無視他該有多好，偏偏權聿峰開了口，他再裝眼瞎就太沒禮貌。

「嗯…咳咳！咳…咳！這樣很糟嗎？」即使口罩遮住半張臉，他還是習慣性的微笑。

「糟透了?！蛊戒佒睌⒌目谖呛屠淠难凵?，男人才不管他是個病人，「又是鼻涕又是口水，你想害誰？」

不是戴口罩了嗎？元若洺心里嘀咕一句，低著頭只想快快離開。

豈料對方老鷹抓小雞似的攫住他的手臂，他受到一點驚嚇，權聿峰接著說：「上車吧，反正順路?！?/br>
普通業務在公事上的交通費能夠另外請款，但比不上有公司備車的產品部主管，元若洺看見一臺黑亮的寶馬繞過弧形車道，在兩人前方停妥。

駕駛座上的那位有些眼熟，似乎也是產品部門的同事，他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已經妥妥的坐在后座。

「林董的秘書說，下午已經先跟我們公司的業務約好，因為我有急事要插隊，所以姑且問了一下是哪位?！勾蟾攀撬难凵癯錆M疑惑，權聿峰主動解釋了。

意思就是等會兒他得排到第二位，這算不算等價交換？元若洺想了想，其實就算不載他一程，真在現場碰頭他也得禮讓。

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一邊咳得像重病的老人家。

轎車轉了幾個彎，權聿峰突然讓下屬在便利商店門口臨停，他坐在車內等待，男人回來時提著一只看起來沒什么重量的塑料袋。

罐裝綠茶遞向前座，權聿峰自己喝著現泡的熱咖啡，左手從袋中撈出一整盒的枇杷膏隨身包。

他看了都傻了，尤其那東西就扔在他的公文包上頭，這當然不是什么昂貴的仙丹，但重點在于東西是從誰手中獲得。

權聿峰沒必要對他好的，雖然他跟人家的老妹好過頭，但就連權昕諭都不會買喉糖給他，更何況是這名總是冷眼看人的上司。

「謝…謝謝，咳…咳咳！」四方形的盒子拿在手中，兩人沒有對話的并排坐在一塊兒，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想用手汗幫它加熱嗎？」

右邊飛來這么一句，元若洺馬上神速拆開包裝，喉糖也罷，他一個大男人含著長條狀的隨身包猛吸，在主管身邊并且是上班途中，這畫面太詭異。

弄出一點口水的聲音都想咬舌自盡，元若洺就這么憋著，于是下車時咳得更厲害了。

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皺著眉的視線，還好權聿峰這回沒再說什么，拋下他先行一步。

他在大廳一隅的沙發椅上，咳得對柜臺小姐都覺得抱歉。

☆、011

一個鐘頭后，身材姣好的秘書為他帶路，踏進會客室時他看見權聿峰和產品部同仁正與客戶相談甚歡。

他以為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對方卻笑咪咪的請他落坐，于是元若洺猶豫一秒后仍是盛情難卻。

接下來的展開就更離奇了，擔心自己因為感冒而口齒不清，林董的壞脾氣又有所聽聞，元若洺對這次的面談本來一點都沒保握。

誰知道資料拿出來，簡報放下去，話說得最多的竟然是權聿峰，不得不贊嘆這男人的臨場應變能力，明明沒看過報告，卻說得頭頭是道。

元若洺變成助手，只要在適當的時機提點幾句，權聿峰完美駕馭本來屬于他的工作，林董眼里的贊賞顯而易見。

男人還不忘幫他美言幾句，說這量身訂作的行程全歸功于元若洺，雖然是事實，但有權聿峰為他掛保證，客人對他的好感自然多了些。

最末林董與他握手，他心情一激動咳得更烈，被笑說年輕人要保重身體。

下午五點鐘，散場后元若洺還有些恍惚，提著他的公文包默默的搭電梯下樓，沒想多打擾走廊上仍與林董談話的那兩位。

他邊走邊揉太陽xue，一路走走停停，感冒似乎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