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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柑橘香味的清甜! 她頓覺汗毛倒豎,背上冷汗黏膩。 難不成……誤打誤撞,碰巧實驗成了? 雖覺自己病后體力大不如前,不可能干出殺人放火的惡行,可她不敢輕怠,趁無任何癥狀,趕忙將所有銳物藏于帶鎖密匣內;又恐受香藥驅使下做出什么惡毒或奇怪的事,索性下令一眾侍婢退至院外,隨即反鎖門窗,把自個兒關在房間內。 從黃昏到深夜,她唇干舌燥,體熱膚紅,香汗淋漓,死死抱住軟枕,哼哼唧唧嗚咽了大半晚。 天下間大概沒有比她更蠢的人了。 居然給自己下藥。 而且是催情之藥。 ··· 夏末初秋,迎來了備受矚目的萬壽節。 自宋宣時代起,后世人往往以皇帝壽誕節慶是否奢靡來判斷其為君的仁德,故而某些帝王為彰顯愛民之恩,生辰日特意齋居素食,終日靜養,不受朝賀。 也有個別皇帝無畏民議,年年耗費巨大的民脂民膏,設筵宴款待群臣,接受獻禮,歌舞宴樂,賦詩賜酺,熱鬧非凡,以宣告強國富民的氣象。 惠帝若非整壽,往日只受些宗親壽禮,擺設道場,下令禁止屠宰。但今年徹底走出四年前的喪妻喪子之痛,久病沉疴稍有起色,愛子回歸身畔,是以在皇宮后山的望春園設千秋宴,招待來宗親權貴和官員親眷,可謂近年罕見的喜氣。 是日天青云澹,暑氣漸散。 帝后于大殿前受萬人朝拜,山呼和祝壽詞撼天動地,隨后入殿坐于高臺上。 宗親忠臣們依次入席。 宗室男丁以兩位皇叔為首,其次為太子夏暄、永王夏昂、趙王夏易、魏王夏顯、永川郡王夏旭等,全數居于殿右首階。 樂云公主、嘉月公主兩位成年公主列席左側,嬪妃人則按位份坐在她們后方的低矮繡金屏風內。 晴容身為赤月國的聯姻公主,設座于嬪妃所出的兩名小公主之后。 她安靜而坐,間或偷偷留神對面朝臣的眉眼情態,盡量讓自身顯得不那么起眼。 但于高臺側方落座的夏暄而言,那垂目撥弄案頭小碟堅果的少女,卻是全場最吸附視線的所在。 他忙前忙后,已有二十四天沒見她,光靠書信來往、甘棠傳話,早已相思入骨,恨不能擁嬌軀入懷,時刻溫存。 難得碰面,可她竟淡淡掃來一眼,淺淺而笑,再無后續。 天知道,思念泛濫成災又被忽略了的太子殿下,內心有多惱火! 他無心理會席間增添了哪些生面孔,一心等父親高高興興過完壽宴,得到充分休息,再和樂云公主、夏皙一同揭露當年余家案子的真相。 隨著美酒佳肴陸續擺上筵席,妙曼歌舞助興間隙,宗親們呈上精挑細選的禮物,更有文采飛揚的文臣吟誦賀壽詩和頌圣詩,引來眾人鼓掌而贊。 惠帝回宮后得御醫盡心調理,又得眾皇子公主環膝而侍,比起初歸京時精神旺健了不少。他威嚴與慈愛并重的長眸噙滿愉悅笑意,不時舉杯和弟弟、兒子們相邀而飲。 當精雕碧玉西瓜、天然呈“圣”字的奇石、前代名家山水冊頁、百壽圖等各類壽禮一一獻贈,戴雨祁將軍也奉上了一塊極其罕見、重達五六十斤的龍涎香。 龍涎產于海,幽香優美,微妙柔潤,為上佳之品。 戴家常年駐守西北,在萬壽節上呈香,本來略顯奇詭。 但人所共知,這位戴小將軍出自將門,和武人切磋武藝之余,也常與文人墨客小聚,閑來搜集大量風雅之物,連酒樓也開得極具雅味。 因此,他在盛筵席間獻出奇香,倒也沒太惹人爭議,可眾臣卻因此物憶起香料走私案,免不了小聲談論。 “那案子……拖了半年了吧?” “就是??!刑部沒個準信,都說太子殿下壓著,沒讓處理?!?/br> “此前的貪瀆案、緝盜案不都很順利么?為何一樁不大不小的走私案,弄上大半年還沒查完?” “監國期間,風波不斷,連沉船事件也頻繁發生,該不會是……” “說到底,新政推行過急……” 眾官員立場不同,低議聲此起彼伏,翻來覆去皆圍繞太子的能力。 那位年過六旬,須眉帶點滄桑的禮部尚書禁不住勸止:“諸位少說幾句,不看看是什么場合!” 他年紀較長,平日耳朵不大好,說話時嗓門大,這么一嚷,反倒引起惠帝注意。 “眾卿議論什么?” 余人目目相覷,支支吾吾。 戴雨祁尚未退席,啞聲而笑:“說來是微臣的過錯,此番獻上龍涎香,竟教眾位同僚扯起香料走私一案?!?/br> 惠帝、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均容色一凜,殿內瞬即緘默無聲。 夏暄和晴容拿捏杯盞的手微微顫了顫,險些同時灑出酒滴。 無須多想,即可推測,有人特地給太子設了個局。 惠帝雖病癥纏身,腦子卻沒糊涂。 他重重擱下杯盞,不怒自威:“戴卿此言何意?想在朕的壽儀上打壓誰不成?” 位于群臣前端的陸次輔趕忙相勸:“陛下息怒!想來大伙兒喜沾皇恩,多喝幾杯后亂嚼舌根,還望陛下勿為此傷神動氣?!?/br> 惠帝不悅:“政務之事,且留待明堂啟奏!” 一名面目飽滿的中年臣子笑道:“陛下久不臨朝,想必有些言語,無法直達天聽?!?/br> 惠帝怒意漸顯:“所以,你們受誰指使,一個個跑來攻擊太子?” “臣等絕非妄議太子殿下,只想求個公道,以免雜議紛紜,人心惶惶?!?/br> 酒席后端有四五人齊刷刷離座,畢恭畢敬作揖,如事先演練過一般。 陸次輔見狀薄怒:“求公道,不能等壽宴結束再上書稟奏?再說,你們在暗示什么!暗示內閣不曾盡責?抑或詆毀儲君獨斷?” 和夏暄交好的幾名眾臣也開口幫腔,聲稱太子鴻才卓越,勤政公允,并無大過失。 一時間,竟有兩撥人在御前爭執不下,徹底破壞了喜慶氣氛。 眼看惠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直冷眼旁觀、默然不語的夏暄緩緩站起。 “諸卿當中,若有誰對本宮不瞞,只管具本來參,是非功過,自有公論;在陛下壽誕之日鬼鬼祟祟陰陽怪氣,如跳梁小丑般吵吵鬧鬧,究竟是出于恪盡職守,抑或試探天心?敢問忠義之道、人臣之禮何在?” 他如玉樹生輝,態度磊落,幾句呵斥宛若雷霆閃電,鏗然有聲,砸得滿場皆寂。 見無人敢辯,他轉而對上首的惠帝深深一揖:“陛下把監國重責托付于臣,乃信賴至深之故。既然有臣工私議臣的德行,臣自當自省,絕不辜負浩蕩圣恩?!?/br> 惠帝面色稍豫,不料永王笑言插話:“殿下何須自謙?立儲一年,監國半年,您的進步有目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