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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船尾空曠處搭了一座小型花架,種植的蔓藤月季雖不繁茂,倒可予二人恰到好處的遮擋。 臨近申正,日光由刺目逐漸轉暖,于稀疏枝葉間漏下細碎金粉,為夏暄逆光的輪廓勾描淺淺柔光。 顧不上狹窄空間共處的窘迫羞澀,晴容壓低嗓音講述研究結論,坦言因拿不定主意,想請神女玉鏘來京協助。 但恩師身負圣命,無大事要事,不輕易下山。 夏暄認真聽完,劍眉微蹙,貼向她耳邊:“再不濟,可否借書信來往探討?” “目下暫且如此,故而進度未必能加快。耽誤殿下大事,小九慚愧?!?/br> 晴容無奈而笑。 事實上,她早就想好請玉鏘親至的理由,但面對他溫柔眼光,她說不出口。 而且,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想踏上那條路。 “問題不在你,”夏暄嘆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前些年,我未曾想到這一點,兼之為閑散親王,強援已損傷殆盡,難尋人脈;好不容易當上儲君,決心往此方向探究,又處處碰壁受阻……” 二人言語間全是正事,奈何生怕被人發覺,話音細如蚊飛,被迫以軀體貼靠的方式相互咬耳朵。 晴容稟報時,心事重重,并不覺此舉有多親密;聽他感嘆往事,且嘴唇因船身輕晃而不時觸碰她耳廓,他的氣息占據了她的一呼一吸……人已不辨言辭。 這時機,這場地,這姿態,顯然不適合密談。 正逢畫舫因避讓前方船只轉舵,晴容腳底發軟,不自覺揪住太子前襟,形成祈求他再靠攏的勢態。 夏暄則誤以為她沒站穩,熟練繞臂,托住她后腰,再次將軟玉之軀擁回懷內。 即便這份親昵早有過無數次,但此時趙王、魏王、嘉月公主、小七、陸清漪等人正在船上各處游蕩……一旦被任意一人窺見,她怕是要跳湖! “跳湖”之念,令她記起先一夜滑入東府蓮池的昏沉與困窘。 她迫不及待踮起腳尖,湊至夏暄耳根,語帶關切:“殿下昨晚……沒受驚吧?” 夏暄正說起想擴張香藥局,趁機多找幾個人協助她,遭她打斷后略加思忖,才理解她言下所指,尬笑答道:“無妨,我會水,還是我把三哥撈回岸呢!” 晴容猛然警覺,兩度變成男子,對方皆處在半醉狀態! 莫非……只有當他酒后意識薄弱,她才有機會入侵?若然他清醒或單純入睡,她便只會成為他身旁的小動物? 如一道驚雷劈砍而下,正正砸在她心上,轟得她頭暈耳鳴,心腔炸裂。 不!這事……太危險! 前兩回忙著震驚,時間又短,興許未產生太大影響;可萬一次數多了,或她在強烈情緒下,給他造成嚴重困擾,后果不堪設想! 眼前這名英俊男子并非普通人,他是儲君!是大宣監國掌政的君王! 一言一行,關乎國家命脈、蒼生社稷! 如若因她而出了差錯,就算她乃無心之失,亦罪不容誅,百死莫贖! 這一刻,惠風徐徐,送來湖水濕氣和太子的男子烈息,明明溫雅滋潤,卻令她如鯁在喉。 “殿、殿下!”她極力摁下哭腔,掩飾不了話音的顫栗,“答應我,以后能不喝酒,盡量別喝!最好……滴酒不沾?!?/br> 夏暄有少頃狐惑,隨即笑意瀲滟:“小晴容,管我管那么嚴???” 晴容從中捕獲逗弄意味,羞臊無地自容:“我!我不是這意思……” 可她該如何解釋,又該如何勸說? 腦子如煮了一大鍋漿糊,暖融融,黏糊糊,全然無力思考。 夏暄隱約察覺她情緒起伏,稍稍后退,想細看她眉眼情態,未料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努力昂首。 他等了片晌,沒等到她的絲毫聲響,疑惑扭頭相詢,然而她正好轉臉…… 彼此雙唇輕擦而觸,出其不意,誘發神魂同震。 縱然僅有極倉促的一瞬,前所未有的奇詭蜜味自她微涼唇瓣流竄,以驚人之勢,燃起他滿身火燙。 晴容眩暈失神,身心劇烈顫抖,人似飄蕩空中,忘卻呼與吸,忘卻前塵與未來。 她本能往回縮,偏生后背已貼在木板上,退無可退。 夏暄心花怒放,人前高筑的傲氣與自尊隨時為她而坍塌。 企圖捕捉那稍縱即逝的柔軟細膩,又覺縹緲無痕。 目睹她嬌俏小臉緋紅欲滴,他幾乎憋不住狂喜與得意,哼笑道:“九公主,請問……這算何意?” 晴容快要哭了,耷拉腦袋,像極了可憐兮兮的兔子,良久,方從牙縫中擠出嗚咽低語。 “沒別的意思!小、小九……不小心冒犯了殿下……” 誠然,此等“冒犯”,夏暄期待已久。 “說說看,為何不讓本宮喝酒?”他以食指掂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寸寸昂起臉,“怕喝多了,做壞事?” ——有些壞事,無須以酒壯膽,他現在就想做。 晴容眼睜睜感受視野遭他的容顏覆蓋,鼻尖相觸剎那,不曉得哪來的力氣,強行矮身鉆出他臂彎,繼而趔趔趄趄倒退著離開蔓藤花架,開始了前言不搭后語的辯解。 “殿下,適才純屬意外……我赤月國風俗再奔放自由,叔嫂間亦不應有肢體接觸!您、您千萬別誤會……我沒想輕薄您!” 夏暄俊容瞬間冷冽三分:“你確定,要當我嫂子?” “難不成當您弟媳?”晴容委屈瞪視他,“您的囑托,小九定當竭盡全力!趙王品性純良,忠心耿耿,我……我無意辜負他、傷害他!” 夏暄怒火夾雜憤慨,徹底炸碎心中醋壇。 夢里“這樣那樣”,現實也抱抱親親了,明擺著要娶來做妻子!太子妃!主東宮中饋,將來母儀天下! 她、她……竟敢在他下嘴時,強調他們是“叔嫂”?還提“趙王”?要置他于何地? 再說,他幾時說讓她當弟媳!她是傻還是裝傻! 夏暄磨牙吮血,銳利眼神仿佛能將人穿透:“我真想把你這沒良心的丟湖里喂魚!” “殿下不講道理!” 晴容粗識水性,僅可在溪澗中嬉戲,根本無法想象掉湖里的慘狀。 她本就赧然得無以復加,再添上對大湖的恐懼、未婚夫婿的歉疚,憋屈之情漫生。 濕潤眼角盛者西傾暖陽的瑩光,純凈動人;粉唇微微嘟起,妍麗之色如含繾綣意氣。 她平日里再刻意端莊溫婉,內心終歸是個十六歲少女,該有的羞態嬌態,涓滴不減,清靈更增。 夏暄等不及今夜入夢,想盡快、馬上、立刻……親她,親哭她。 然后,以堅如磐石的態度,對她,乃至對天下人宣告——她只能是他的。 于是他挪步探臂,一步,又一步,緊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