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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殺伐決斷,在愛情里又因為盲目和自己的私心做了什么,她如今的胸襟和眼界是時間和閱歷賦予她的禮物。她對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渺小的人們除了祈禱,與愛人緊緊相依,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夏成蹊知道命運已經合攏手心,收回了仁慈,他面前已經布滿了荊棘,可是想到陸恒林,他就有了堅定的勇氣。他愿意蒙住雙眼去背叛一切,原意替他承受任何苦難,原意賭上自己所有的前途,不管未來一切會如何,只要陸恒林此刻還需要他,他都會站在他身邊,哪怕要因此而受到命運的懲罰,他都不會害怕。夏成蹊先寫了退學的申請書,接著整理了一下自己需要交接的工作,還有相關的手續流程,在給自己教授寫道歉郵件的時候他已經筋疲力竭,滿心的歉意和內疚讓他喘不過氣,只能保存了草稿先去休息。他定了鬧鐘起來做晚飯,可是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暮色沉沉。他驟然從迷糊中驚醒過來,卻聽見身邊有人說,“是我把鬧鐘關了,你需要休息?!?/br>然后他溫柔地摸了摸夏成蹊的臉,“怎么,還很困嗎?從醫院回來還有事沒有好好休息?”夏成蹊心頭一沉,想到和謝青的見面就無比難受,在黑暗里勉強地笑,“沒有,直接回來就睡了,大概睡過頭了,就清醒不過來?!?/br>陸恒林沉默著,就坐在他床邊,臥室里沒有開燈,所以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覺得昏暗中他的輪廓都透著蕭索和傾頹。夏成蹊摸索著去握住他的手,看樣子他坐了一會了,手心卻還是冰涼。陸恒林忽然傾身緊緊抱住他,猶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夏成蹊心痛地抱住他,下巴抵著他的肩膀,心中又是煎熬又是惶然,可是什么安慰都說不出口。“主治醫生今天跟我談話了,說讓我做好準備?!标懞懔值纳ひ羿硢?,每個字都苦澀不堪,“小蹊,如果爸爸走了,這個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了?!?/br>夏成蹊無聲地把他抱的更緊一些,想要回應他這句話。“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此刻脆弱的陸恒林像是幻覺一般,成年后的他一路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強大無比,所以他這樣說的時候,讓夏成蹊難受到無法呼吸。“會啊,傻瓜?!毕某甚杳暮竽X。“其實這些天,我都覺得自己撐得住,每天去公司,然后去醫院,處理公事,探望爸爸,跟醫生溝通,然后聽爸爸交待他不放心的事。我覺得自己已經像個成年人一樣,可以扛住所有的壓力和痛苦了,可是你出現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就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只想讓你抱抱我?!?/br>“嗯,我抱住你了?!毕某甚枧酥谱约翰灰煅?。陸恒林把頭埋在他頸邊,很快,他便感覺到了溫熱的眼淚順著自己的皮膚滑落,一路流進領口去。夏成蹊仰起頭,平復著自己涌動的情緒。這個滿是傷心的夜里,他們靜靜相互依偎,彼此環抱著,抵御著所有快要到來的傷害。第62章我也想把愛宣之于口也時常對未來心懷僥幸人的記憶很奇怪,會隨著當時的心情,把那段記憶修改成一種色調。夏成蹊記憶里那年的深秋,是灰色的。天空總是陰霾,從云層里投下來的陽光也是灰色的,草木都日漸凋零,總是刮著凜冽的小風,帶著隱隱的涼意,帶著蒼涼的氣味。那段時間他一直陪在陸恒林身邊,即使遺囑的陰影已經距離他們那樣近,似乎下一刻就要迎來暴風雨,他也裝作若無其事。每當陸承念精神好一點可以說些事情的時候,他跟自己的兒子說的最多的都是關于星源,之后的發展,內部的管理,充滿了托付身后事的懇切。每當這個時候夏成蹊都會退得遠一點,因為這些事他不該聽,更因為他不忍聽。他看著陸恒林強忍著悲傷坐在父親身前聆聽教誨,一面擔憂著他的身體狀況一面小心翼翼地幫他調節輸液流量,眼里的光芒因為父親說的話永遠只有關于星源的以后一點點暗淡下去。只感覺心如刀割。陸承念甚至握著陸恒林的手,要他承諾以后也要包容兩個叔叔,保全他們董事的席位,還有陸家的顏面。不小心聽到這些的時候,夏成蹊幾乎要替陸恒林流他不能落下的淚水。這樣的緊要關頭,他沒有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星源,而是不顧以后的由謝青主導一切,整夜整夜待在醫院里,熬得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不是為了聽到自己的父親在人生最后關頭里說這些的。他背負了很多很多,來自父親的嚴格要求,宏大期許和深沉囑托,可是唯獨沒有他渴望了那么久的一點點憐愛。即使到了即將永遠分別的時候,陸承念也沒有認真地看看自己孤獨長大的兒子,沒有問問他想要什么。陸恒林對他有很多很多的怨懟,皆是因為對他有太深太重的愛,這些對父親的愛就像是一個頻率不對的衛星一樣,這些年來只能對著浩瀚宇宙投出無望的信號,永遠得不到回應。夏成蹊真的很想能在這時候抱緊陸恒林,哪怕只能給他一點點安慰也好。一個星期以后,陸承念在陸恒林的懷抱里離世,鎮痛劑的用量足夠,所以他走的不算痛苦。作為本城的一代商界翹楚,陸承念身后事辦的很隆重。那段時間陸恒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除了在處理星源的事務,完成一系列交接工作,還要準備葬禮,應付各界前來吊唁的人士。那是夏成蹊完全陌生的另一個陸恒林,仿佛隨著父親的故去而頃刻顯現。冷俊,強大,鋒芒畢露。那也是謝青所說的,已經開始與她宣戰的陸恒林。陸承念身故之后,陸恒林按照他在病中的安排暫時接替總裁之位,謝青還是副總,可是卻迅速地被某種程度上架空。作為陸承念的第二任太太,連丈夫的葬禮上,她都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沉浸在悲痛里的謝青最大程度保全了丈夫身后的尊嚴,沒有與陸恒林計較,神色憔悴卻仍然挺直背脊,一如往日一般得體優雅。夏成蹊心疼著陸恒林,他像是一支兩頭都在燃燒的蠟燭,雖然耀眼,卻是在消耗著自己。他也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切而憂心。前路一切都未卜,他卻已經把自己的一切都押上去了,他并不憂心失去這些身外之物,他怕的是謝青終究一語成讖,世事艱難之下,他害怕保護不了自己的愛情。葬禮結束后,陸承念的遺囑分成兩部分,私人的財產分割部分在陸宅宣讀。關于陸承念本人名下的星源股份,由集團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