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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要過江?”林如翡道:“是?!?/br>“我能送你過江?!蹦巧倌耆松砩巷h著nongnong的酒氣,一雙黑眸卻亮晶晶的,“保證沒事兒?!?/br>林如翡道:“哦,當真?”少年人道:“自是當真——”他話還沒說完,周遭的人都大聲的嘲笑起來,有人笑著說:“江潮兒你可別說大話了,你以為你比得上你父親么?就算是你父親那樣厲害的船夫,也死在了蛟龍口中——”人們的嘲諷越發尖酸刻?。骸靶⊥尥?,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搭人過江?不怕那蛟龍一生氣,便把你們全吞了?你這賤命不要急,可別耽擱了人家公子哥?!?/br>“是呀,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兔崽子,哪兒敢出口狂言,我看著雨還得下上半個月,這半月里,有哪個船夫敢過江!”“江潮兒,還嫌棄你父親死的不夠慘是么?連尸骨都沒找到……”種種話語排山倒海似得涌了過來,那被叫做江潮兒的少年卻并未惱怒,依舊笑嘻嘻的看著林如翡,他生的瘦小,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倒是和少年時的林如翡有幾分相似,他笑道:“公子,您可別聽他們這些潑皮的廢話,他們膽子比那卵蛋還要小,一看見蛟龍,就嚇破了,指望他們,怕是要等到明年去啰?!?/br>林如翡有些好奇:“你如何來的把握?”江潮兒將那并不結實的胸口拍的砰砰作響,說他們家里世代都是船夫,祖宗是,爺爺是,爸爸也是,現在輪到他了,惡蛟發怒,無人敢橫渡,唯獨他們家敢。旁人聽到這話,又起哄了起來,說:“公子您可別聽他吹牛,他全家都是死在河上的,您要是信了他的鬼話,怕也要死在滄浪江里!”江潮兒啐了一口,道:“你們這群卵潑皮,自己怕不敢上,還不讓別人招生意——”有人笑道:“那還不是怕你們江家斷了后!”眾人都哄笑起來,江潮兒也不惱怒,嘻嘻的笑了兩聲,指著那人嘲道:“你成親都三年了,還沒個音訊,我看草包就是說的你,只是那堆草都在你那鼓鼓囊囊的褲襠里了!你家那只不生蛋的雞找了你這堆草,倒也合適!”粗俗之人,罵起臟話來,自然是精彩萬分,這江潮兒雖然體格不壯,但是一張嘴巴卻厲害的很,說起話來百無禁忌,將那群嘲笑他的人堵的臉頰一陣紅白,要不是看他是個半大的孩子,恐怕得擼起袖子來同他干上一架。林如翡沒見過這陣仗,聽的津津有味。江潮兒罵累了,又腆著臉到林如翡面前討水喝,林如翡笑著道:“你壺里不是有酒么?”江潮兒晃了晃自己的葫蘆,嘟囔道:“沒剩多少了,這個月老天爺不賞飯吃……喝一口少一口呢?!?/br>林如翡想了想,喚來小兒讓他將店里最好的酒來上幾壺,江潮兒眼前一亮,又露出幾分不好意思,道:“公子為何突然請我喝酒?”林如翡笑道:“我還病著不能喝,你如此喜歡,便替我多喝一些吧,你若是樂意,也能說說這滄瀾江邊的事?!?/br>江潮兒連忙點點頭,連喝幾杯,又嚼了兩塊鹵牛rou,比手畫腳的和林如翡說起了滄瀾江上的渡船和惡蛟。這場人類和惡蛟的斗爭已經延續了百年之久,當地人也不是沒有想過請謫仙人來將那惡蛟殺掉,但惡蛟實力強橫,又是在他熟悉的水域,恐怕只有修為八境的謫仙,才能制服他。可八境的仙人,只生活在傳說中,凡人活了一生,也未曾見過一二。無奈,江邊的人們,便想出了各種法子來瞞過惡蛟,渡過這險峻的滄瀾江。他說完故事,酒也差不多喝完了,摸著鼓鼓的肚皮眨著大眼睛問公子可想乘他的船過江。林如翡道:“我思量一晚再給你答復吧?!?/br>“也好,也好?!苯眱盒Φ?,“公子,你別看我小,我真的可厲害了?!彼蛄藗€小小的嗝兒,“一定……能把你順利送到江邊的?!?/br>林如翡笑著點點頭。江潮兒這才戀戀不舍的走了。顧玄都說:“外面雨停了,我們出去走走?”林如翡道:“也好?!?/br>他將浮花譴了回去,說自己想一人獨自出去轉轉。浮花有些擔心林如翡的安危,但見他態度堅決,只好應下。出了客棧,外面倒是清凈不少,此時夜色漸暗,滄瀾江邊濤聲陣陣,隔著岸邊依舊能嗅到一股子濃郁的水腥味水腥味。“那孩子倒是有些意思?!绷秩玺溥呑哌叺?,“精神好的很?!?/br>顧玄都道:“是個不怕死的小家伙?!?/br>林如翡只是笑,并不說話。顧玄都問:“你信他真能帶你過去?”林如翡搖搖頭。顧玄都道:“那你為何不直接給他答復?!?/br>林如翡說:“給可愛的孩子留些念想,也不是什么壞事?!睕r且有酒有rou,又何必掃興。顧玄都笑道:“也是?!?/br>兩人走到江邊,居高遠望,看見了漸漸和夜色融在一起的滄瀾江。江水湍急,重重的拍打著河岸,陡峭的崖邊,偶能聽到一兩聲尖銳的猿啼叫。林如翡很少看見這么漂亮的活水,險峻之余,也頗為壯麗磅礴,顧玄都站在他的身側,忽的開口咦了一聲。林如翡道:“怎么?”顧玄都道:“有人渡江?!?/br>林如翡道:“渡江?”他低頭細細的看去,果然在漆黑的江面上看見了一艘單薄的渡船,船上,一名瘦小的船工身披斗笠,手中持著船槳,正在同激烈的湍流搏斗。林如翡驚訝道:“這不是剛才客棧里的那個江潮兒……”顧玄都似笑非笑:“名字倒是取的不錯?!?/br>的確是江潮兒,在水流最為湍急的夜里,他悄無聲息的下了船,船上只余他一個人。滄瀾江險峻,不光水流湍急,水下的暗礁也數不勝數,即便是最有經驗的船工,也不敢在夜晚橫渡。江潮兒瘦瘦小小,立在一艘小船上,好似隨時都會傾覆在一片急浪之中,看的人心都懸在了嗓子口。“不會出什么意外吧?!绷秩玺溥€挺喜歡那小孩,略微擔憂起來。顧玄都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敢保證此事。兩人起初都有些擔心江潮兒會不會在下一個浪頭中被掀翻在江里,但多看了一會兒,便看出些門道出來。那江潮兒顯然對滄瀾江極為了解,繞開了每一個可能觸礁的位置,瘦小的身影站在船板上,分離的揮動著手中那柄沉重的船槳,抗住了一個又一個大浪。濁浪滔滔,打不碎一艘小小的漁船,江潮兒竄行其上,乍看好似隨時都會喪命,看的久了,卻又從其中品出了一種特別的韻律,好似腳下的磅礴的江水,卻成了他信手拈來輕松駕馭的坐騎,雖是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