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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瞬時消退了。 無他,實在是太慘了。 這種凄慘無關打罵,卻讓她一個女人都看不過眼。 漆寒的晚上,南方夜雨淅淅瀝瀝下著,濕氣從平房屋檐彌漫至磚屋地面,連帶著屋里沉悶的氣味也更加濃重惡腥起來。 這種刺鼻的古怪腥臭味正從頭發花白面容憔悴的陶家嬸嬸身上一陣陣傳來,她體態佝僂僵直,被勒令蹲在空蕩蕩的屋角,表情呆呆愣愣,渾身不自覺抖著顫栗。 不知內情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是一個衣褲臟污惡臭剛從下水道出來的老人。 秦麗剛進屋便忍不住皺眉捂了捂鼻子,有點嫌臭,那種仿佛某些陳年的發酵物直直往鼻腔里沖,擱誰都受不住。 而跟她相同反應的還有其他調查人員,有人并不意外地嘀咕道:“嚯,真是越來越臭了!” 圍坐在屋門口的眾人不約而同一邊遮掩著口鼻,一邊露出嫌棄憎惡的神情。 他們語氣嚴厲苛刻地問詢著:“我問你,當初換腳牌到底是怎么回事?還不肯交代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早也是說,晚也是說,早說還少受些苦……”問話的人意有所指。 “實話跟你講,人證我們有,物證也馬上出來了,勸你還是早點交代!” “你要還嘴硬不說,到時候證據出來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可無論別人硬話軟話翻來覆去地說著什么,毫無精神的陶家嬸嬸始終低垂著亂糟糟的腦袋一言不發,目光直勾勾望著地面,誰叫也不理,真像個叫花子。 這一場單方面的問話持續了一兩個小時,耗得久了,屋里腐爛臭腥味愈發濃郁,有人終于坐不住,起身去外頭透氣。 凝滯的審問氣氛稍霽,秦麗也跟在一個女調查員身后出了門。 她刻意搭話對方道:“那人身上怎么一股子味,難道之前給她潑糞了?” 潑糞、打罵、畫大字都是斗批中常見的磋磨手段,意在羞辱人格自尊,但如今事件還沒查明,這樣對待僅僅是有嫌疑的人就有些過了。 “哪能???”女調查員詫異地笑了聲,“這審都沒審完,可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她的……” 在對方隱晦的提示下,秦麗這才知道,渾身臟臭的陶家嬸嬸原來是來了月事。 被關在狹小無物的屋子里,沒有衛生用品,甚至沒有干凈的衣褲更換,一整場經期下來,經血流滿了她的內外褲,甚至濕透了鞋襪,隨后干涸結塊發暗,結合體溫不斷地散發出nongnong異味,像個活著的咸魚曬場。 關了多少天,就忍受多少天。 同為女人,秦麗面色難看地暗想,難怪自己在氣味里頭聞出了鐵銹血腥。 真是讓女性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穿著那樣一身氣味腥重的衣褲,尤其還緊貼著私/密處,被溫熱臟血布滿浸濕的襠部干了濕濕了干,厚重血漬不停疊加,要活生生熬那么多天,期間還不停接受審問,被責難奚落,怕是人都要僵廢掉了吧。 而陶家嬸嬸目前的精神狀態正如秦麗設想的那樣,甚至更加糟糕,因為手上未愈的燙傷,她其實一直在發著低燒。 反觀女調查員,她的態度就不那么體諒了,甚至還覺得惡毒的陶家嬸嬸是得了便宜。 “這還是對她客氣的了,要是像對另一位,那可是一宿一宿都不讓睡覺的……” 意外從女調查員的嘴里得知了陶家叔叔的情況,秦麗無法親眼去確認,但心中很肯定對方的處境一定更艱難。 夜深了,眼見問不出什么,審訊索性被暫時終止,待明日繼續。 反正只要等隔日血型結果出來,即使陶家夫妻再消極沉默也沒了用場,他們這些調查的人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調查隊員們一派輕松魚貫而出,故意落在最后的秦麗卻暗自焦急,她根本找不到機會將陶湘交代的東西帶給陶家嬸嬸。 眼看自己即將最后一個出門,這時屋子里昏暗的電燈光忽閃幾下暗滅下來。 周遭一片漆黑,城市到點統一斷電了。 欣喜的秦麗急中生智掏了掏口袋,假意將裝了藥和餅的兩只小布包落在地上,隨后伸腳直接踢向陶家嬸嬸處。 由于被布包裹著,滾動聲幾近于無,走在前頭的人甚至都沒有發覺。 “咔擦”,門關上了。 屋內光線昏黑,可被關許久的陶家嬸嬸早就已經習慣,她蜷縮著側靠在墻邊,用胳膊肘頂住隱隱作痛的胃,每天兩頓粥水,即使餓不死,卻也吃不飽,病弱的身體越發顯得薄瘠不堪。 陶家嬸嬸死水一般的眼眸落在面前不遠處的布包上,恍惚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要去拿。 布包打開,一股區別于惡臭且屬于酥餅的香味撲鼻而來,是食物! 陶家嬸嬸暗淡的眸光亮了亮,也顧不得餅塊稀碎成末,伸長了脖頸張嘴就去吃,很快就連布上的餅屑也被她舔得一干二凈。 肚里有了積食,身上便有了力氣,她一鼓作氣將另一個落得稍遠些的布包也勾到身邊,里頭是一些藥丸與藥膏,聞著滿是盈盈中藥香。 顧不得對不對癥,陶家嬸嬸徑直挖了一坨涂抹在雙手的患處,燙傷經久不治已然化膿擴散,連同其他地方的皮rou也都腫脹不堪,稀稀拉拉流著腐化的黃水,兩只掌心竟沒一點好rou,眼看就不中用了。 涼潤的膏體驅散了灼痛,陶家嬸嬸難得覺得好受了些,整個人總算再次活過來似的,也有心思去想到底是誰給她的布包,又為什么要給她。 然而想得最多的,還是她的湘湘…… 如同思念著陶湘的陶家嬸嬸,陶湘也迫切想要得知陶家夫妻倆的境況。 于是秦麗剛進旅館,就看見了守候在前頭柜臺旁的陶湘。 “你回來了?怎么說?”煤油燈旁,陶湘的臉上映襯出期待。 秦麗頓時叫苦不迭,又不敢說出事實,生怕陶湘擔心,只好挑揀著說道:“沒挨打,還沒調查好呢,他們沒打人……” 聞言,陶湘心里的石頭放下一半:“那就好,那我嬸嬸他們看起來怎么樣?” 這個問題是秦麗最想回避,卻回避不了的,她斟酌道:“我只見到了你嬸嬸,她的精神不太好,問她什么也不肯說,蹲在墻角一聲不吭的……” 陶湘蹙起了眉,情緒難免略顯落寞:“我叔叔嬸嬸的性子是有些固執,還是得想辦法勸勸他們……” 燈光下,她的身影好似只有小小一只。 “是啊,慢慢來吧?!鼻佧惪粗睦锊蝗?,努力插科打諢活躍氣氛道:“還有,你一定不敢相信,我今天把你交代的東西成功送出去了!” “真的嗎?”這倒是出乎了陶湘的意料,簡直是個意外驚喜。 提到自己的“壯舉”,秦麗越說越來勁,“你都不知道當時有多險,說時遲那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