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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高高低低的闊談大論聲。 正月上旬,四合院西廂的空氣中除了彌漫在外灶臺上陣陣營養餑米食的香氣, 還有就是人來人往密匝的探聽,襯得現在的西廂越來越熱鬧了。 “呦, 陶知青好些了沒有?不會真的是趙家男人干的吧?” 八卦的婆嬸們日日樂此不疲地來往于西廂找陳阿婆打聽, 有時也會帶來些新的消息。 “那黃知青躺在醫院里還沒醒呢,傷得實在是重, 也不知道人還成不成了……” “這趙家的門幾日沒開了,沒丁點動靜,大伙也尋不著人,看來是跑了!” “可憐趙家那幾個孩子, 母親不長眼撞槍口上了,父親也不著調,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該怎么過……” 興許趙家當家是真的棄家逃跑了,接連幾日身影不露,賣房保孩子的事更是沒了下文。 屯里的人見狀口風便又變了,先前還在懷疑,隨著時間過去,如今猜測起趙家男人的屯民是多了起來,都說他是報復倆知青后畏罪潛逃,連小孩也顧不得管。 畢竟趙家的幾個犯了罪事的孩子還關在縣城等著被?;厝?,四合院的屋子也只過了一半,剩下的全是糊涂賬。 冒著濃密炊煙的灶頭棚子下,三姑六婆越說越停不下來,手里剝著的干豆殼伴隨著嗤笑憐憫聲落了滿地。 除在旮沓屯里,趙家當家報復知青們的事于外屯仿佛也隱隱成為了十里八鄉的談資,這年頭別想有什么秘密,也就外人說得隱晦。 旁邊站在灶臺前的陳阿婆一邊聽著,一邊繼續揮動鍋鏟攪拌鍋里的粟粥,她正在準備中午的飯食,果果則蹲在她腳邊安靜乖巧地往灶中塞著柴料。 這些天來陶湘一直昏睡,就沒起來正經吃過頓飯,祖孫倆索性就把自己的早飯與午飯合在一起吃,如同往年一樣,節儉又苛刻。 底下灶膛旁堆著的正是陶湘后來去買的那批炭塊,那些散落在山道上的破碎煤餅被好心的屯里人又重新收集了回來,只是大半碎損得不成樣子,僅剩少數好的勉強能用來給陶知青熱煤爐取暖,其他還得等天氣好起來后再重新捏團。 此時,有人朝陳阿婆問道:“哎對了,你家親眷不是問趙家買房呢么?現在要怎么說?” 屋外女人們講話的聲音終于把長眠的陶湘吵醒,醒來時這句問話正好竄入她的耳中,便只聽得陳阿婆搪塞道:“這俺哪里知道……” 隔間里的煤爐早已溫涼,冷空氣四處席卷,凍得陶湘一個激靈,人瞬間清醒了許多。 雖快到中午,但透過小窗往外看,外頭的光線昏暗,薄雪在空中紛揚灑落,正是天氣陰沉的賴冬午時。 躺在隔間床上的陶湘揉了揉嗡疼的腦門,一時有些摸不清現在是什么時候,還當被趙家當家追砍就是昨天的事情。 至于買房,她想要趙家的房子并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有著自己的考量。 眾所周知,知青下鄉運動歷時久遠,眼看著她得在這落戶屯里生活好些年,在當地有個屬于自己的房產總歸方便些,更何況對于遠在南邊的陳家來說,自己到底格格不入。 ------------------ 面色依舊蒼白著的陶湘裹上最厚實的襖衣蜷坐起來,挪著身子下床打算去隔間外嗅嗅新鮮空氣。 碰巧被端著飯食進來的陳阿婆撞見了,對方顧不得欣喜,連忙勸她:“就在床上吃吧,別挪騰了……” “不打緊,我躺得腰疼,起來走走?!碧障娣鲋鴫?,走得很小心。 一連睡了數日,她的腿此刻麻得厲害,不過精氣神是都恢復了回來。 在四合院里講勁頭的人還沒有散,見狀又難免熙攘驚呼起來,不一會兒,陶湘恢復精神的消息就傳遍了旮沓屯。 見屋外人多,怕吵鬧的陶湘攏了攏衣服,索性在堂屋里飯桌旁尋了把竹板凳坐下,這引得不少婆孺擠在門檻外探頭看她,場面喧嚷不已。 而與西廂一墻之隔的牛棚里,正翻動蒲筐里草藥的顧同志聽見隔壁動靜,忙碌著的雙手一頓,神色微不可見地松緩了下來。 他從旁邊的曬筐里挑揀了幾樣補氣益血的干藥草,復又拿了角落的一只瓦罐,邁步往屋外簡陋搭建的磚頭灶走去。 “哎,吃飯了,干什么你去?”顧老才剛把煮好的豆飯端進來,見外孫出門,連忙喚道。 顧同志聞言腳步沒停,聲音清冷:“我去煎碗藥?!?/br> 這藥是煎給誰的不必多說,比起看似健康,實則身嬌體弱的陶湘,男人的身體則要健壯許多,自然也不需要吃藥。 那邊陶湘還沒來得及憶起“同甘共苦”過的顧同志,她只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冗長,連日子也過得模模糊糊:“阿婆,今天正月初幾啦?” 聽到問話,陳阿婆先是愣怔,隨后靦笑著看向陶湘,露出萎縮了大半的rou牙齦:“知青這些天睡得太久,怕是睡糊涂了,今兒都十四了……” 正月十四一過,十五的元宵佳節就近在眼前,再看完元宵燈會,這年也算是過完了。 陶湘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年節的后半段自己是睡過去的,連鎮上和縣城里的廟會、露天電影等等節目都沒能飽飽眼福,實在是有些遺憾。 等陳阿婆端過來的熱米湯,陶湘捧著嘬了幾口,這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對了阿婆,那隔壁趙家,人找著了嗎?” 陶湘得到的必然是“沒有”的回答,她又問起黃自如,依舊是情況不容樂觀。 趙家當家失了蹤,一時誰都找不到他,黃自如也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由其他兩個女知青日夜照顧著。 在鎮上醫院住了那么些天,藥費花去不少,全靠老支書用大隊里的錢墊付著,這才住到現在。 城里下來的知青就是要比屯民精貴,話說縣城里傳來消息說是抓住了販賣知青的人販子要被執行死刑,那個知青所在的大隊所有干部也統統受到處分。 如今自家屯里兩個知青又受到這種大罪,老支書怕知青辦怪罪,一直將趙家當家的這件事壓著。 這不一聽說陶湘醒來,老支書連忙趕了過來商量…… 西廂里的人一波一波的就沒停過,顧老看著自己的外孫勞神在在坐在小馬扎上定定心心煎著那半罐子補湯,從兩碗水煎成一碗,又從三碗水煎成一碗……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雖然不至于減輕效用,但味道絕對不會太美妙就是了。 老支書來說了半晌午的話,說到天色都快晚了,明里暗里就是勸陶湘不要報公安,屯里會替她與黃自如做主,給予補償。 陶湘一開始并不樂意,甚至還有些憤怒,她與黃自如受到的傷害就這么輕而易舉一筆勾銷怎么可能,她定也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讓趙家當家得到應有的報應